王理带何飞去到的早点摊位火爆异常,排队买豆花的人很多,甚至可以用熙熙攘攘来形容。摊位门脸不大,但铺开的面积大,十几张条桌从马路牙子一直延展到马路中央,生生将双车道变成了单车道。整条巷子到了这里像是人体大动脉突然遇到血栓一般,条桌和食客们是血块,突然遇阻而拥挤不堪的人流、三轮车、摩托车、自行车流是血细胞,挣着抢着通过隘口,一不小心就会被堵死。
何飞皱了皱眉头:“要不咱换一个地方吧。”
王理一把拉住他,笑着说:“等等吧,来都来了。”说完迈开长腿拨开人群,瞅准一张上一波食客即将收尾的条桌,将手包放在桌面上,算是占座了。
何飞从鼻孔里嗤了一声,一脸鄙视:“你好歹也算国家公职人员,这么个占座法不嫌丢份儿啊。”
说话间,条桌上已经有两位食客起身了,起身的同时不小心将凳子踢翻在地,重重砸在了何飞的腿面儿上,疼得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王理见缝插针,拽着何飞继续往前挤:“快,你先坐,我去点餐。”
何飞强忍着内心的不悦闷着头坐下来。桌与桌之间实在太拥挤了,他只好挺着背坐得直直的,憋得连气都喘不过来。
王理挤出人群,去往操作间点餐。这种早点摊,断然不会有服务员来问询你吃什么的。
等待上餐的过程同样漫长难熬,这“来都来了”真是害人不浅。在何飞看来,即便顶破天的天下美味也不值得自己花这么多时间来等待,倒不如一桶泡面来得实在。
同一条桌上的食客又换了,是两个满脸风尘中年男人。王理发现,来这吃早点的大都是男人,且滞留现场吃的多,打包带走的少,不禁有些纳闷。
这时,同桌的一个小声对另一个嘀咕道:“家里还好吧?”
“唉,好啥好。自从白家老板突然消失后,日子就更难了。你知道的,咱们都是土里刨食的人,庄家再好,卖不出价钱也是白搭,更何况这虫草……”
先开口的男人显得很谨慎,飞快扫了对面一眼,用腿碰了碰同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白家、消失、虫草……这一连串的字眼让何飞来了精神。多年的刑侦经验让他格外敏感,这鱼龙混杂的早点摊位,自古以来都是消息的集散地,难怪王理非要拉着自己在这吃东西呢,出门前还专门要求换上便衣,原来是因为这个。
王理似笑非笑地瞥了何飞一眼,脸上有些骄傲的神色。
“也就敢在这里发两句牢骚了,在族里平日连话都不敢说,憋屈。”被阻止的男人显然没说够。
“还是少说吧,免得惹祸上身。前两天家门口那个小卖部的孙大姐,就发了句牢骚说店铺开不下去了,挣得钱都不够三天两头白吃白拿的亏空。这下好嘛,晚上玻璃就被砸了,白白损失了六七百块。这不都是嘴多惹得祸。”
“难怪我路过的时候看见孙大姐在那抹眼泪呢,原来是玻璃被人砸了。唉,可怜哦。”
这个时候餐来了,先端来了王理他们的两碗豆花和四个芝麻烧饼。豆花白嫩细腻,上面点缀着一勺红油辣子,烧饼两面焦黄,一捏就开口,热腾腾的蒸汽便从开口处溢出,焦香扑鼻。
“两位大哥慢用。你们的马上就来,啊!”声音绵软动听,尤其是最后那一声“啊”,拖着长长的尾音,听起来很有韵味儿。何飞不禁抬眼,只见老板娘一边说话一边手脚麻利地收拾条桌上的空碗,弯腰的瞬间,露出一大片白花花的脖项。何飞赶快收起眼神,顺手从竹筐里抓了一个烧饼塞进嘴里。
老板娘随风摆柳地离开,留下一个好看的背影。两个中年男人同时停止了说话,一直目送老板娘离开,直到钻进操作间消失不见。
“知道为什么请你来这吃豆花了么?看见没,老板娘忒得劲儿!”王理碰了碰何飞,压低嗓门说。他的音量控制得很好,足以让对面的男人听清,又显得不刻意。女人,在任何时候,都是男人们最好的谈资,能瞬间消除陌生和隔阂,迅速达成战略同盟。
果然,两个中年男人听到王理的话,都扭过头来,笑得很猥琐。
何飞何等敏锐,低头夸张地嘬了一口豆花,用同样足够猥琐的腔调说道:“嗯,确实得劲儿!”
“据说啊,她家的豆花特别养人,你看她那一身白肉,都是喝豆花喝出来的。”王理再补一刀,抬头看了看同桌,“两位大哥,我说的没错吧?”综艺文学kanzngy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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