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逃避这双阴森森鬼魅似的眼睛,开山仪式还没结束母亲就早早溜回了家。父亲照例没有参加这一季的开山仪式,为了掩人耳目,他将继续打着收购皮草的幌子,不仅要装作事不关己的姿态,时而还得消失一阵子。孙正义手下豢养的纠察队可不是吃素的主,谁家老母猪什么时候下了几个崽他们都摸得一清二楚,更何况是一个八尺高的糙汉子呢。母亲告知父亲纠察队派驻制的事情后,接下来的一天父亲的眉头就没舒展过。

晚上躺在床上,父亲抚摸着母亲那如狐狸皮毛般柔软的卷长发,手指像过电般暖融融麻酥酥的。母亲蜷缩在父亲臂弯里,抬起下巴吻了吻父亲拧成一团的眉心。

“别愁了,大不了不干了。上一个虫草季不是挣下了一些钱吗?”母亲狭长而充满狐媚的蓝眼睛化成一汪海水,湛蓝湛蓝的深不见底。

父亲抚摸着母亲平坦的小腹,咬着耳朵说:“就是我答应,小白也不会答应,就是小白答应,小小白也不答应。”

母亲怕痒般躲开,笑着斥道:“哪有什么小小白,满嘴胡言乱语。”

“现在没有,马上就会有了。”父亲追了过去。

一股狐骚味弥漫开来,后面便是清香。

父亲说,发情期的狐狸不像别的动物那么疯狂,公狐狸会长长地排尿,尿中有一种味道,味道越重,母狐狸对它的表现就越有兴趣。那一晚,父亲在母亲身上嗅到了一股狐骚味,紧接着便是清香。

那一年,小艺刚满半岁。父母打闹的时候她正安安静静地睡在脚头做着美梦呢,梦里有大草原,有胸脯鼓胀的奶牛,有白白的……她抽动着小小的鼻头,并没有嗅到父亲口中的狐骚味,却嗅到了满屋子的奶香。

父亲的眉头总算舒展开了,母亲腻在他怀里,一根一根地拔着他下巴上的胡茬子。

“怎么样,想通了吗?”母亲问。

父亲翻身下床,穿戴整齐,惊得母亲瞪大了眼,像看着一头怪物般问道:“这都后半夜了,你发什么疯?”

“我得趁天黑挨家挨户再跑一趟,很快回来。”父亲下定决心,风风火火地出门了。父亲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在脚头熟睡的梦见大草原的小艺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母亲赶忙把她搂进怀里,将鼓胀的胸脯塞进了小艺的嘴里。

那一夜,父亲黎明才回家,脸上洋溢着因激动过度而留下的红色斑块,一宿没眨眼的他丝毫看不出困乏来。

母亲也是一宿没睡,她一边奶孩子一边等丈夫归来,心里一直猫抓一般不踏实。见到父亲进门,母亲赶紧起床把房门反锁起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父亲把大衣脱下来盖在母亲背上,爱怜地说:“没事啊,都谈妥了。”

“什么都谈妥了?”母亲委屈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明早开始,所有外姓族人的腿脚窝里都会多一个暗兜,他们会把最好成色的虫草装进这暗兜里带回来,再偷偷交给一个收购动物皮毛的贩子手里,以五十元每株的成交价格。”父亲再次将母亲扑倒,像饥饿的沙漠狼扑倒一只无助的沙漠银狐。求书寨qiushuzh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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