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朱秀被肚子里一阵阵造反似地咕嘟声吵醒。

抹抹嘴角,朱秀揉着眼睛,艰难地从案桌上直起身,趁无人注意,偷偷伸了伸懒腰。

带着一丝茫然的目光从前方朝右边望去,朱秀顿时露出一脸痛苦之色,心中哀叹连连,怎么还没人主动交卷啊?

难不成非要等到未初时,这堂小测才能结束?

朱秀瞟了眼自己身前的案桌上,那两张早在一个多时辰前就写好的卷纸,两手一抱满脸幽怨地发起呆来。

为了拖延时间,他可是用柳体楷书,一笔一划工工整整作答,刚好写满两张纸,一眼看去版面布局得当,排版清晰有序,字体匀衡硬瘦,刚健有力,令人赏心悦目。

朱秀抱着练字的态度来应付这堂小测,能慢则慢,作答完毕后实在无聊,还睡了一觉,没想到醒来竟还是无人交卷。

本着低调不引人注目的原则,朱秀可不想第一个交卷,怎么着也得拖到第二个。

可是看看中间一排的排头陶盛,也是一副将头皮撸秃的架势,朱秀就知道指望他率先交卷有些不可能了。

刘达背着手转出门,去看了眼摆放在屋外的那座日晷,回来提醒道:“距离交卷还有半个时辰,未答完的抓紧时间,已答完的可以交上来,然后离堂歇息,未时正进堂自修,申正二刻开始授课。”

刘达话音落罢,见无人上前交卷,也并不意外,走到陶盛桌旁看了看,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又看了眼其他学生,目光最后落在朱秀身上。

见朱秀神情呆滞地抱着手,坐在那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刘达皱了皱眉,犹豫了下还是没有走过去看看究竟,微一摇头回到长案后坐下。

“咕嘟嘟”

饥饿声在腹中百转千回绕肠不绝,朱秀咽了咽唾沫,不行了,实在是太饿了,再饿下去非得低血糖晕倒不可。

狠一咬牙,朱秀迅速收拾笔墨,抓起两张答卷,一溜小跑上前交卷。

见有人竟主动提前交卷,一众学生们很是惊讶,待看清楚此人是传统学渣钉子户朱秀后,这种惊讶便被放大了倍不止。

路过陶盛的案桌旁,陶盛也疑惑地抬头望来,见到是朱秀时明显愣了下。

朱秀则是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这家伙妄称学霸,过了这么久都没答完,实在令人失望,害得自己不想出头都不行。

这记抱怨般的眼神落在陶盛眼里,挑衅意味十足,气得陶盛咬牙色变,怒目相视。

“你答完了?要交卷?”

刘达刚端起茶杯喝了口,就见到朱秀大步流星地走上来,呛得一口水卡在嗓子眼,咳嗽连连,手忙脚乱地放下茶杯,狐疑地皱眉问道。

朱秀咧嘴一笑,点点头,双手恭敬地将答卷奉上。

刘达伸手接过,迟疑了下还是沉声道:“还有些时间,你要不要再检查检查?这堂小测,可是关系到未来三月的学习状况,葛老对此相当重视!”

朱秀作揖微笑道:“学生已经答完且检查数遍,请刘师阅卷!”

“那好吧!你可以出去歇息了!”

见朱秀坚持交卷,刘达也没有再说什么,摆手让他离开。

朱秀怀揣炕饼,在同窗们的注视下一溜烟跑出学堂。

刘达微微摇头,这朱秀态度有些不端正,连陶盛都有几道贴经题和一道解义题答不出来,还在那抓破头苦思,他怎地就敢拍胸脯说自己答完了?

刘达刚要将朱秀的答卷随手放到一旁,瞟过一眼,心中却是“咦”了一声!

刘达赶紧展开答卷,伏在案桌上细细阅览。

刚看了几个字,刘达眼睛冒光,心中大呼:“好字啊!这竟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瘦体楷书!”

光是这笔字,就足以让人花时间精力去认真品阅了。

刘达刹那间就陷入了欣赏书法之美的意境当中,待他回过神,再看看所答内容后,震惊的彻底懵住了。

这份答卷,贴经部分竟是一字不差,解义部分中规中矩,倒是不像上次在陶家时,朱秀解答尚书时那般令人惊艳。

殊不知,是朱秀懒得再去查找脑袋里所藏的后世典籍,干脆就用这年头,朝廷所定下的一些经义本范来解答。

这样一来,所解经义自然是平平无奇,但也不会出错,最重要的是省时省力。

在考学之路上,朱秀给自己的定位是中等偏上水平的学子,不求有多么惊才艳艳,只求维系住一个体面读书人的身份。

这样既不会太出风头,也满足了方翠兰和姐姐们对他的期望,他心中的负罪感也能降低些。阅书斋yszb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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