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节,洛阳城已归于宁静。
羊府内却不平静。前厅里,羊玄之和岳父孙旂跪坐在上首,孙旂的两个儿子孙弼和孙回一东一西地跪坐在两边。四人已经就当下的时局讨论了一阵子,自楚王被诛杀后,贾南风便大权在握,一人把持了朝政,在朝中大肆扶植娘家人和亲信,朝中大臣有不满的,却无人敢站出来说话,而最让孙旂担心的,并非朝局如何,而是太子的安危。
“宫里传出风声,贾南风让赵王司马伦当了太子太傅,那司马伦就是贾南风身边的一条狗,”孙弼忿忿地说:“让他来教太子,太子岂不危矣?”
“你小些声,也不怕隔墙有耳。”孙旂止住儿子的话头,叹口气道:“旁的我倒不担心,只是太子至今被软禁东宫,若皇后真的给太子指了太傅倒也不碍,好歹太子性命无虞,可是……”
“风声是贾府传出来的,”此次说话的是孙回,他倒是不慌不忙,显得颇为冷静:“依我所见,皇后应当还是想拉拢太子,我担心的倒是太子真为皇后所用。”
“为皇后所用也罢,好歹保住了性命。”羊玄之道:“以后登了帝位,便是皆大欢喜。”
孙弼闻言拍案而起:“太子乃是先帝最钟爱的子孙,岂能为妖妇所用?”
“大哥,你冷静些,”孙回赶紧劝道:“玄之所言不错,若能暂且保命,为皇后所用倒也是个办法,可若他激怒皇后,随便被定个罪名除掉,岂不是万事皆空?”
众人听了这话都不言语了,倒是从门外冲进来一个小身影,她跑到孙回身边,拽着他的衣袖,带着哭腔问道:“舅舅舅舅,你是说马玉哥哥有危险吗?他会死吗?”
羊玄之皱着眉望向羊献容,语气中带了几分严厉:“怎么跑到这来了?跟着你的人呢?”
羊献容撇着嘴望向羊玄之,带着几分恳求,希望父亲能告诉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孙氏此时也进了屋,她拉过羊献容,将她揽在怀中,轻轻地冲羊玄之摇了摇头。
羊玄之怒道:“不懂规矩。”
“没关系,自己家放松些。”孙旂拦住发火的羊玄之,接着冲羊献容露出笑脸,并向她招了招手:“容儿,到外公这里来。”
羊献容跑到孙旂身边,小声道:“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急着见外公才来的,可在门口听见你们说太子,舅舅还说太子有危险。外公,太子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想他有危险,你能救救他吗?”
孙旂怜爱地摸了摸羊献容的头,又挨个指了指这屋中坐着的人,道:“你瞧瞧,我们这些个人不是正在商量办法吗?”
“那你们想出办法了吗?”羊献容似乎放心了些,她抹掉了快要涌出眼眶的眼泪,认真地望着孙旂。
孙回走上前,拉过羊献容,笑着冲她说:“你若想知道,便同你母亲坐下,听我们说话,如何?”
羊献容眼睛一亮,可随即又撅起了小嘴,转头用祈求的眼神望向羊玄之。羊玄之仍旧皱着眉,显然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在他的观念里,朝堂、政事是男人才能参与的事情,羊献容一个女子,又是个孩子,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场合,若传了出去,惹人笑话。
孙旂见羊玄之半天不吭气,便故意清了清喉咙,指了指孙回边上的空位:“今日外公在,听外公的,去和你母亲坐下吧。”
“谢外公。”羊献容立刻高兴起来,跑回到孙氏身边,拉着她娘亲的手乖乖地坐了下来。
“只听着就好,莫再要吭气。”羊玄之冷冷地说。
孙回望着羊献容笑了笑,便接着刚才的话又说了起来:“依我所见,太子并无性命之虞。我担心的倒真是赵王,太子是何种身份,以后要担何种责任?教育乃是大事,赵王庸才,怎堪重任?此其一。其二,皇后不能放心太子,必然派人在东宫监视太子一举一动,这种监视于太子来说,恐怕会毁了他啊。”综艺文学kanzngy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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