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街头传来影影绰绰更夫的打更声,眼下已经是四更天了。

苏引急匆匆回到了司马府,怕遇上大夫人她们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还是转到篱落小院外面准备翻院墙进去。

对于爬墙技术,经过两次摔成大马趴的教训,苏引已经有些经验。她吸了口气,手撑着墙纵身一跃,稳稳落入了院中。

常玉的房间还亮着灯,窗纸上映出一个清瘦的人影,埋着头一直在哽咽。边上那小人儿应该是阿冬,晃来晃去的。

“夫人,凭什么四小姐被退婚就是咱们公子的错?我去告诉公子,说大夫人要把我们赶出司马府。”

“不可!她若回来一闹,大夫人还能放过她?她……咳咳,咳咳咳……”常玉说话太急,又一阵剧烈咳嗽。

阿冬无奈道:“那改明儿我去跟老爷求情,他纵使对夫人您薄情,总不能不顾及公子的感受吧?”

常玉缓过气来摇摇头,道:“也不可,老爷如今被朝中大臣孤立,想必也是恼怒得很,不要去火上浇油。”

“可是夫人,您举目无亲,离开司马府我们又去哪儿呢?”

常玉沉默了很久,叹息道:“阿冬啊,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六年整了夫人。”

“六年了啊,时间过得好快。我记得当年老爷还很喜欢看我跳舞,听我唱曲儿,还会陪我赏花看月。”

阿冬没接话,怕常玉想起之前更加伤心。

常玉沉默了好一会儿又道:“哎,时隔六年人事已非,这人世间啊,最经不住考验的就是情爱,最善变的就是男人。”

“夫人,你别这么难过……”阿冬已泣不成声。

“我不难过,习惯了,谁让我出身卑贱呢?只是苦了我七儿,明明是女儿身却得上战场,往后可怎么办啊?”

常玉说着又哽咽起来,窗纸上的影子颤颤巍巍。苏引怔怔望着那随时可能要倒的影子,心里头五味陈杂。

她以为自己活了几辈子已经变得心如止水,但看常玉难过心头也隐隐作痛。也许是真正的苏引在心疼母亲,也许是她真的被感动。

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大夫人会因为苏千羽被退婚而把常玉赶出司马府,这实在太过分了。

可她又能为常玉做什么呢?

一个卑微到骨子里的女人,可能下意识就没想过如何与大夫人抗争,否则当年下毒一事就能翻盘。

如今病入膏肓,抗争已然没有意义。

大夫人在司马府一手遮天,苏长熙又万事不管,苏引自己又在军营,这种情况下想要扳倒大夫人是根本不可能的。

少顷常玉又道:“阿冬,这点儿银子和首饰你拿着。”

“夫人您这是要作甚?”

“你去找你师父继续学医吧,这样你也能有个栖身之所。我怕是撑不住了,你回头帮我把这个箱子送给七儿,跟她说我去省亲……”

常玉话还没说完,便听得门扉“吱呀”一声,抬头就看到了苏引那净白如玉的脸,她顿时呆若木鸡。维昌120eih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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