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冷哼了一声,“有劳赵先生了。”果尔仁调息结束,抱起碧莹,向柳言生一点头,“今日多谢柳先生的招呼,改日必当原数奉还。”说罢,扶起我一同出去了。
我一扭头,只见赵孟林正对我微笑,我正想出声道谢,却被果尔仁拉出了荣宝堂。
等韩修竹赶上来的时候,赵孟林却不见踪影。
出得紫园,我再也忍耐不住,双脚一软,就要趴下,幸好韩修竹及时将我扶起,“姑娘还好吗?”
我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扶着旁边一棵小柳树,勉力站着。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耳边只听得果尔仁冷冷说道:“我生平不愿受人恩惠,尤其是你韩修竹的恩惠。说吧,我该如何报答你此次救命之恩?”
“果尔仁果然是条铮铮铁汉,难怪侯爷放心将小少爷交给你。你我二人虽各为其主,但也算是十几年的老交情了,怎说得如此见外?”韩修竹状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果尔仁冷冷一笑,“你助我只是因为这小五义已渐露风采。宋明磊背叛了柳言生,花锦绣与将军暗通款曲,夫人大怒,故而设圈套诬陷此二人,再攀连花锦绣而除之,然则宋明磊已然是归于白三爷帐下,你自然也想要这两个丫头投其所好吧?”
韩修竹快乐地一笑,手抚长髯,“不愧是大突厥第一勇士,什么也瞒不过你的眼睛。”我的头嗡的一声大了。什么?锦绣和将军?这是怎么回事?连瑞家的脏话和夫人的憎恨模样重重击在我的心上,一切都是因为锦绣和宋明磊吗?难道原将军就是她口中所说的意中人吗?我疼得手脚发颤,心中如万蚁啃噬。
果尔仁冷哼一声。
韩修竹正色道:“既然我们家少爷也看上了这两个丫头,不如这样吧,果先生,你一个,我一个,大家莫要伤了和气。这个叫姚碧莹的丫头虽是个药罐子,却也是庄子里有名的美人,如今妙手医圣也开了口,必是大好了。正所谓美人配英雄,再说我临出门时,三爷叮嘱我万万不可夺人之美也,这姚碧莹就送先生了。西枫苑里只是缺个看看苑子、烧水做饭的粗使丫头,我看这花木槿倒合适,我这就带回去了吧?”
“我家少爷指明了要这个丫头,万万不可给你。”果尔仁正色道,“不如你到玉北斋,去挑几个千年灵芝给白三爷,算是我还你的人情,如何?”
韩修竹摇摇头,一脸不屑道:“老果真小气,一个丫头而已。姚碧莹本就长得比花木槿标致得多,我打赌,你家少爷必定喜欢你怀中这个女子。”
果尔仁摇摇头,“你却不知,他现在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我渐渐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了,只觉耳边一片喧闹,我的心中翻来覆去全是锦绣和将军的新闻,后来只感觉到似乎又有人在打斗。
我努力睁眼,却看到果尔仁单腿跪在地上,恨恨地对韩修竹说:“你、你们汉人便是这般卑鄙无耻,只会使诈偷袭而已。”“此言差矣,老果,兵不厌诈嘛。好了,我家少爷既然答应宋明磊看着这个丫头,就……”我什么也听不见了,无尽的黑暗吞没了我。
好热,我仿佛在火海中挣扎。
连瑞家的和香芹恶狠狠地磨着刀,然后狞笑着向我走来。
夫人不停地对我冷笑,“你中了我的十里香了……”
锦绣站在我的身边,却不理我的求救,只是挽着一个健壮的男子,高高兴兴地离去。
原非烟和宋明磊在花园里漫步,含情脉脉地互相凝视着。我恨恨地上前怒斥宋明磊的不义,却见原非烟忽地托着一个盖着丝绢的红漆盘来到我面前。旋即,她笑着揭开丝绢,只见盘中放着一个人头,竟是满脸是血的碧莹。
我大叫着醒来,才发现我趴卧在床上,脸上满是泪痕,浑身已被汗水浸透了,下身被纱布裹得像粽子一样。
阳光透过缠枝梅花纹的窗棂射进来,我不由得抬手挡了挡,这一动作,一下子牵动了全身,腰腿以下便如火灼一般。我忍着疼,试着动了一下腿,还好,都能动。
“喂,你醒了?”一个非常难听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我慢慢扭过头,却见一个头上扎着两个总角的小少年,也就十二三岁的模样。他看我的眼神似不屑,又似不耐,加上满脸青春痘,与“英俊”二字相去甚远。
我虚弱地问着:“这是何处?”
“这是三爷的西枫苑。若不是我家韩先生救你,你早死在荣宝堂了。
喂,快快喝了这碗药吧,我也好去复命。”那少年捏着鼻子,递来一小碗黑糊糊的药。
我接过来喝了一口,天,真苦。我问道:“请问这位小哥,可是你帮我上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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