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里正走了出来,伸出指头点了点:“你们这是不给我们村的脸呐!”
薛族长也出来了,站在门前,满脸寒霜地看着这边:“你们这是没把我们姓薛的看在眼里?”
这次跟来接亲的人,也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就是怕年轻人不懂事,闹出什么乱子。此时也忙站了出来打圆场:“您二老可千万莫见怪,这伢子年纪小,不懂事,我们这就去说说他。”
几个赵家庄的人把赵金瑞拉到远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总而言之赵金瑞是服软了。
不光给大家都道了歉,进去后也格外老实,就是不会遮掩表情,脸上不甘愿的表情太明显。
薛家的人脸色都不大好,薛老爷子的笑脸都是强撑出来的。之后赵金瑞领着盖着大红盖头的薛翠娥走了,薛家这边连鞭炮都忘了放。
还是招儿提醒,外面人才将鞭炮点燃。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又起,可这次却全然没有之前的喜庆,而是蒙上一层阴霾。
招儿无声地叹了口气,撑起笑扬声喊道:“开席”
帮着端菜的高升等人,当即端着木托盘出来了,开始给每个桌上菜。薛老爷子等人也去了到人群中招呼客人,场中再度恢复了之前一片热闹。
一直到村民们都吃上了,招儿才往后退了退,进了灶房里。
薛庭儴跟了进来。
招儿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道:“希望到时候小姑不会怨我。”
那种情况下,薛家人都下不来台,而招儿的身份出面刚好,既代表了薛家人,又不会让家里的男人太难堪。
其实按照招儿的想法,还没拜堂就不算数,趁早回头还有机会。可旁人不知,薛家人却是知道,薛翠娥的肚子等不起了,若不然两家也不会这么匆忙就办喜事。
“她怨你什么,自己做的孽……”
薛庭儴还想说什么,外面传来叫他们的声音,两人只能出了去。
一场席罢,院子里一片狼藉。
只留了几个亲近的人家帮忙收场,等都收拾完了,夜已经深了。
大家都累得不轻,送走来帮忙的人后,各自都回屋洗漱歇着了。刚躺下没多久,就听见正房传来的赵氏的哭声,依稀还夹杂着薛老爷子的呵斥声。
一夜无话。
次日,薛家人都起得很晚,也是连着几天都累得不轻。
这一天薛家的气氛并不好,薛老爷子的脸是阴着的,而赵氏时不时哭一场。先是哭女儿可怜,赵家人作孽,到了晚上则是怕明天赵金瑞不带着薛翠娥回门。
好不容易到了第二天,一大早赵氏就把人都给折腾醒了。
她不光折腾别人,也折腾自己,半上午就没见她闲下。一直等到快中午的时候,赵金瑞才带着薛翠娥姗姗而来。
从面上来看,小两口似乎挺好的,薛翠娥脸上也一直带着笑。
见此,赵氏终于放心下来,而其他人也不禁松了口气。
没有人再提那天那件事,薛家人是顾虑到薛翠娥嫁去了赵家,至于赵金瑞,自然也不会傻得自找不痛快。
两人一直到下午时才回去,一般新人三朝回门,都是要赶在黄昏前回到婆家的。
薛庭儴休沐一日,又告了两天的假,刚好三天,可以将薛翠娥成亲的过场走完,所以他次日就回学馆了。
踏进学馆大门,一路行来,发现学馆里的气氛很怪异。
明明是该上早课的时间,馆中却格外宁静。直到他回了号舍,问过毛八斗等人才知道,他告假这两日,学馆里出了事。
事情有些复杂,大致的情况就是清远学馆有几名入了甲的学生,不知怎么和清河学馆的学生联系上了,双方私下约着斗文,谁曾想中间生了口角,打了起来。
两边人数差不多,自然势均力敌,后来的结果是双方各有损伤。
这也就罢,关键是对方的人回去后,当晚竟死了个人。这下事情闹大了,清河学馆的馆主高有志当场报了官,而清远学馆这边,还是官府的人来了后,才知道竟发生了这种事。
涉事的学生因为都是学子,又有馆主力保,所以暂时还未被抓去衙门问话,只是单独被关了起来,但想来也知道拖不了多久时间。
另一头,清河学馆那边已经连着来了几波学生要求给个说法,那死了的学生家人也已获知了这件事情,一大早就来学馆门前闹了一场,这种情况下学馆里自然开不了早课。
“他们怎会约着私下斗文?双方彼此都不认识,恐怕中间是有人穿针引线的吧?”薛庭儴问道。
李大田叹了一口,经过陈坚的解释,薛庭儴才知道,原来两馆学生约着斗文并不是什么罕见事,馆中其他学生多多少少都知道,只是瞒着上面的先生和馆主。
两馆毗邻,又从来是对头,湖阳乡每年十月都会有一场大比,比的便是乡中最出色的学馆。得第一者,下一年朝廷扶持乡间社学的银两便会拨到哪个学馆中。
以往都是清远学馆年年第一,后来出了个清河学馆,自此风水轮流转,换成了清河学馆年年头筹,而清远学馆则成了年年老二。
俗话说文无第一,都是少年书生气,谁愿意甘居人后?所以便滋生了这种私下斗文,大多都是两馆中学问做得比较好的一些学生之间的比试,也是心存了试探之心,为大比之时做准备。
怪不得自己梦里竟没有此事,也是梦里的他在清河学馆求学的时候,学问不精,也就只能做个垫底儿的。
“馆主如何说?”
三人俱是摇头,薛庭儴也意识到其中的严重性,这件事若是闹不好,恐怕清远学馆自此要除名闭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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