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鹿行吟来了两天,身后的位置总是空着的,除了他刚到班上见的那一面,之后顾放为居然都一直没再出现过。

第二天早自习出了一点小事,蔡静哭了,孟从舟跟班上另外一个男生动了手。

起因是自习默写时她觉得后边几个男生讲下流笑话的声音太大,于是去了走廊背书。

没料到这个举动反而还让其中一个男生惦记上了这男生叫沈怒,一向是个班霸,借着去厕所放水的理由,路过走廊时直接把蔡静放在上面的课本全部推了下去!

“怎么着,觉得老子们说话声音太大了?觉得太、大、了,你就说啊。”

沈怒恶劣地笑着,来围观的男生听了这句话,都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都是27班的,清高个什么劲儿呢?你有本事学习好还跟我们一个班哈?”

鹿行吟听见动静,回头就看到班长孟从舟直接冲了出去,打成一团。

因为早自习的事,27班今天课间都静悄悄的。

没人爱管闲事,更因为沈怒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下课后学生们倒水都刻意避开第一排的位置,如同自发的孤立一样,把孟从舟和蔡静当成空气人。

鹿行吟像是没有察觉到班上这种氛围似的,下课了去找孟从舟和蔡静,询问了一下:“我刚来,落了一个月的课,可以借一下你们的教材看一下进度,补一下笔记吗?”

高中教材有一个好处,同时也是坏处的是,每一科的内容版块相对都比较分散独立。

很多内容,鹿行吟不需要高一的基础就能够迅速补上,也能迅速跟上课程进度。

目前考试也更偏向于新知识考察,所以他现在需要补追上的,相当于只有他落下的一个月的内容而已。

蔡静犹豫了一下,倒是孟从舟自己还鼻青脸肿的,很爽快地把笔记本和课本都给了他。

鹿行吟花了两节晚自习的时间确定了各科进度,标记了每门作业和练习册的题目,随后就将笔记和课本还给了孟从舟。

回到宿舍,鹿行吟开始背诵语文和英语。

数学、物理两科对于他来说好补,但语文、英语、生物三科却实打实地需要进行大量的基础记忆。

冬桐市小学不开设英语课,鹿行吟直到初二才真正算是接触过英语。他的初中英语老师一口川陕英语,鹿行吟也被带成了这种口音,今天英语课点他读课文还闹了个笑话。

于是音标也要从头学。

这年网课还不发达,鹿行吟只能用翻译软件一个一个地搜索音标和单词,矫正自己的读音。

青墨七中十一点准时断电,断电后,鹿行吟打开白天充好电的小台灯,继续对照手机搜索、查询学习资料。

等到小台灯暗下来的时候,鹿行吟看了一眼时间,才发现已经凌晨两点了。

宿舍隔音不好,隔着墙还能听见隔壁兄弟打呼噜的声音,鹿行吟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上床睡了。

他认床,睡眠浅,这一觉睡得并不好。

梦中都是冬桐市那个小城的幻影,鹿奶奶早起摸黑烧水的画面,咕噜的水汽和静夜的虫鸣,将他的童年与少年一分为二。

而梦中他看见那道分开的伤痕下,是一块金牌。

早自习时间是六点五十,鹿行吟六点就醒了,无法入睡,干脆起床。

深秋的凌晨,藏青的天上还挂着星星,草地一片茫茫白色,以为是霜,走进了一看才知道是雾。

这个时候别说27班,就连阳光班学生也没有起这么早的。教学楼黑沉沉的一片。

班上却亮着灯。远远地看,开灯的人很节省,或许是知道这个时候来人不多,于是只开了教室一半的灯。

鹿行吟以为是孟从舟或者蔡静,推开教室门一看,却看见第一排的位置是空的。

最后一排靠门的地方,赫然是消失了两天的顾放为。

张扬漂亮的少年垂着眼,戴着极细的金边眼镜,比起上次见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居然显出了几分沉稳,还有几分近于冷酷的冷静。

只是看起来气色不太好,像是有些睡眠不足,苍白的憔悴。

顾放为认真地执笔,看着草稿纸上的东西。草稿纸上凌乱写了许多密密麻麻的算式和方程,让人头晕眼花。

听见推门声,他抬起头来。

鹿行吟走过去放下书包,轻轻说:“早。”

顾放为也说:“早。”随后低头接着演算了起来。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一前一后坐着,安静的教室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教室窗外是沉黑的天幕,四下寂静,仿佛不是早晨而是深夜。

过了一会儿,鹿行吟感到椅子被碰了一下,身后的人依然用他惯常的姿势修长的腿勾住课桌腿,整个人带着椅子往后靠在墙上,伸了个懒腰。

他听见他问:“好学生,你有计算器吗?”

鹿行吟说:“没有。”

“那帮我算一下27496等于多少。”顾放为的声音里也带着一些疲惫,“算了一晚上,脑子不太清醒。513?”

“523。”鹿行吟说。

后面没有声音了。笔下文学城bxx

鹿行吟感觉到顾放为把椅子放正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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