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还能想起多少?”敛空灵颤抖着,试探着问道,她知道银时每次暴走之后立刻回失忆,忘掉许许多多有用的炎咒,而重新学会这些炎咒就如同愈合伤口一样,需要夜以继日的熬炼。这次暴走,一定损失了相当的一部分,但敛空灵看到银时在暴走的时候都能准确控制炎咒的发射时机,完全避免在甄多情家里搞破坏,便一厢情愿地认为银时的症状并不严重,暴走造成的损失还可以通过后面五个月的加倍努力补偿回来
“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现在我能记住的,和刚刚逃出福利院时的一样,以后,可能连这点都记不住了呢!”然而银时的回答,如同一颗致命的子弹一样将她击倒。
她倒下了,倒在门前的台阶上,希望破灭的感觉,比任何疾病都更令她虚弱。
“银尘!你别骗姐姐!别意气用事啊!”她高叫着,可声音已经不复刚才那般响亮,更不可能重新点燃起男孩的希望了。
“我没有骗你。”银时的声音在风中散开,声音里面满是灰白色的绝望:“现实是不会骗你的,姐姐,其实从一开始你就不该对我抱有什么希望,从三年前一开始就不应该,我银时的一生就该在福利院中的小小的囚室里度过,那才是我应得的,就像小鱼儿一样,我们这些胆敢挑战世俗的人,最终都会被世俗窒息而死。”
他转过身,深红色的凰牙幻术风衣在渐渐加大的风中摇荡起来,如同鲜血与悲壮之旗:“对不起,姐姐,我其实从一开始,就无法背负起你的梦想……”
“银时!你回来!你快回来呀!你要去哪里呀!姐姐就算沿街乞讨也能养活住你的!你快回来,别做傻事呀!”敛空灵的手向前伸着,使劲伸着,却再也够不到自己亲爱的弟弟,这一刻,敛空灵完全彻底地相信了自己的内心,她从一开始救助银时的时候,就没有目的,只是单纯地喜欢他。
“我没有做傻事,我只是要回到幸福人间疗养院里面去而已……”银时走了,鲜红色的背影消失在敛空灵视野中的时候,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却是彻底的谎言。
“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狠心呀你……”敛空灵哭了,趴在灰白色的台阶上,哭哑了嗓子。然而无论她如何哭泣,如何悲惨,都再也唤不回银时的心,因为银时,已经彻底绝望,彻底否定了自身他的心已经完全碎了。
他在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下,孤独地走着,穿过车水马龙,穿过繁花似锦,穿过华灯初上,穿过欢声笑语的人群,却仿佛和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了一丝联系,他的眼前再也没有方向,甚至没有视野,只有一片最彻底的混沌,他的脚步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坚定如他那一颗必死的决心。
他就这样朝着自己认为是前方的方向走着,绕过一幢又一幢建筑,直到城市高台的边缘,或者直到自己体力不支,永远地倒在冰冷的街道上。
他此时已经感觉不到,世间哪怕还能有一丝热量,他的内心里,人间已经隆冬,希望之花也已凋零,他感觉不到自己对这个世界还有哪怕一丝留恋,心里仅存的对姐姐的一点点依恋,也被巨大的愧疚与自责双重掩埋,成为绝望的陵寝。
他的内心里,一切的希望与意愿,一切的向往与期盼,都尽数化成了死亡的墓碑,名为银时的身体还在向前行走,动作几如僵尸,名为银时的灵魂,早已亡故多时。
斯巴达的唱诗声,于前方再起。银时不用抬头就能知道,他再一次来到了阔别小鱼儿那晚,聆听摔婴仪式的那处城市边缘。一切似乎都像极了宿命的安排,今年最后一场摔婴仪式,被银时在熟悉的时间,熟悉的地点碰巧赶上。
然而这一次,银时忽然觉得那些男人们的歌声是如此动听,如同上天降下的安慰软语,如同神父慈祥又圣洁的祷告。他似乎忽然间明白了许多以往不曾明白也不愿去明白的“人生哲理”,感觉自己以往的一切挣扎都是那么可笑,更感觉自己这一个月来的温馨生活,是那样的虚幻,如同白日梦一样虚幻。
“弱者就该乞求来生,是啊,来生,我要到那个梦中才有的完美世界去……”原本就已经坚定下来的信仰,更加坚定不移,他此时的信仰并非火焰,并非敛空灵,仅仅是死亡而已。
他轻巧地转过九十度,朝着城市的边缘迈出了第一步。好看hakan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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