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佩珑自然是挑拣地摘重要的出来说,什么还在丽都啦,什么唱戏从早唱到晚不给休息啦,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个该死的万显山对她的兴趣竟是丝毫不减,还是像以前那样对她虎视眈眈的,看样子也没忘了她和陈家的人好过,所以满世界寻陈三少爷的踪迹,烦都烦死个人了。

她这么说,自然有这么说的用意,反正目的就是跟凤年灌输外面危险,外面的人要吃人这种概念,然后连哄带劝地,让他乖乖呆在这里,她来就她来,她不来他也别闹,他们如今的处境堪称前有狼后有虎,大家都过的挺不容易的。

她既然这么说,那陈凤年也就这么信,事到如今,骗不骗他的都不重要,他的世界就只有香粉弄里的一亩三分地,当务之急是要养好身体,他承认佩珑说的话很有道理,无形中就叫他蓄起了久违的心气,也觉得熬过这一阵,日后未必不能东山再起。

但是再起的那一天,他的身边要是少了她,也不行。

他们现在说的话越来越多了,有时候不可避免地就要说到万显山,王佩珑是一句好话也没有,偶尔气急了还恨不得捶墙泄恨,反观陈凤年还好一点,他在地牢里熬过了最初的那一阵,现在想起来的时候就平静多了。

怎么说呢,就像是打磨过的璞玉,玉还是那块玉,但是从本到质都发生了变化,无形中就已经自抬身价。

王佩珑发现凤年现在也不老盯着天花板看了,而且逐渐地又学会了疼人,不用人劝,他自己就非常的知道好坏,说的话也是很有条理,比如她每天唱戏唱的那么累,丑鬼看见了问都不问,不像凤年,他还晓得问她累不累,要不要早点休息

听听、听听,这样才好歹像句人话嘛!

然后傍晚又打过了针,她就说这样不行啊,再拖下去,箱子里的药水迟早要打完,打完了就又要去买,到时候光靠她没日没夜呕心沥血地唱戏,也不能将这笔开销支撑的很久,拖的时间越长越是个问题。

虽然小情人之间谈钱伤感情,但起码话糙理不糙,而且这时候越不讲罗曼蒂克,陈凤年就越是觉得佩珑是真心实意地为他打算,为他规划,于是听完也思考了,说要不过几天就戒,他觉得自己最近长了力气,应该是没问题。

王佩珑问过几天是几天,一天?两天?还是七七四十九天?

陈凤年又思考了一下,说要不就明天,不然要是有速成的办法也行,他听说戒这种东西都很痛苦,最长的甚至一年两年,都是在打持久战。

他本来对这个没报什么希望,可没成想佩珑却说:“速成的法子,我有。”

他惊讶了,问她:“你有法子?”

“对,我有。”王佩珑其实早就盘算着要这么办,不过那法子太凶险,而且她当初尝试的时候就差点没死过去,总怕凤年回过味来要记恨她,所以憋到现在才敢讲。

“三天。”她朝凤年举起三根手指头:“只要三天,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陈凤年收回诧异,知道这可能又是佩珑搞出来的什么偏方,感觉跟她喝醋那回差不多,只是一个女孩子家的,年纪轻轻就不学好,有正道不走,偏要搞些歪门邪道,正经的药不吃医院不去,回头就爱捣鼓什么偏方,一碗干净的白水,她是什么稀奇古怪的都敢加进去,真不怕吃死人。

他想他之前要么是太喜欢她了,所以情人眼里出西施,也没当场指责她,说她做的不对。

不过也没所谓了。

他相信她,佩珑既然这样爱护他,那必然是心里有了把握,不会把自己治死的。

他在这一点上倒是和王佩珑想一样,她虽然没多大把握,但心里也是这么觉得的。

自己当年那样柔弱,最后不是也挺过来了,现在不也活的很好吗?

关键是事在人为,她总是愿意往好的那方面想,感觉凤年还是听话一点好,那样她的压力也小一点。

而且三天,说实话她心里有点虚,因为万显山的脚步是日日在逼近,谁知道哪天就突然杀回来了,她感觉时间真是过的太快,跟度蜜月一样的快,大概好日子总是这样,过起来不觉得,然而就是过的很快。

许久不见的苏佩浮这回是重新被她拖出来办事了,师妹一有正事找他他就想逃,可惜唱完牡丹亭下馆子是他们两个人那么多年攒下来的老例,他白天逃夜里逃,最后还是逃不掉。

王佩珑早就看透他了,师兄这人干啥啥不灵,骂他他也唧唧赖赖地还要还嘴,所以她索性来硬的,直接从皮包里甩出一把大钞,让他在一天之弄回同涵春堂新泡出来的蛇胆,以及能把人捆成粽子的麻绳若干,最后还有一条脾气最凶的大黑狗,这个是重点,不能不要的。

反正钱已经给了出去,她知道师兄拿了钱什么都能搞得到手,不然他也别当她师兄。

苏佩浮本来只是来吃饭,这下吓得饭都不要吃了,心里叫苦不迭,感觉她嘴里念叨的都不是什么路数很正的玩意儿,他严重怀疑佩珑这是想通了,要先一步送三少爷早登极乐,早一步下手,来替他解脱。

陪费太太打麻将,他顶多付出些许体力,还能白白快活一场陪冯老爷子玩,他顶多付出屁股,事后也有烟膏和金钱作为补偿,可是陪师妹搞上这一出,真要搞出了人命,那他也别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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