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怎的这个时辰来了?仔细外头暑气重,老奴这就给大姑娘端酸梅汤来!”

林月梅闻言倒是不见笑意,立在婢女珍珠高举的阳伞下,抚了抚发间昨日新得的珍珠簪子,瓜子小脸上满是得意。

“崔妈妈辛苦了,我这是奉了母亲的意思,来给妹妹送参茶。”

林玉笙抬头打量起眼前少女,一身粉色紫薇花锈边对襟开短衫,鹅黄色长襦裙,一条素白绣蝶飞图案的腰带,将纤腰紧束,整个人衬托的玲珑有致,娇艳欲滴。发间明晃晃的珍珠簪子显得颇有几分贵气,乍一看,那气势简直比嫡女还足。

林玉笙眯眼瞧着,不禁盘算起眼下的处境来。

薛氏入府五年,终是一无所出,对她这个唯一的嫡女,自然是提防的紧。

经她几番旁敲侧击,听丫鬟们提起,这些年她住在云业庵中,这母女俩只在起先几年里,送过几回冬衣过年,之后便对她不闻不问起来。

自她醒了之后,这继室薛氏拢共来绣楼看望过她两回。

第一回是陪着林远来的,在她认不出亲爹时,薛氏咋咋呼呼叫了越县好几位大夫来诊脉,恨不能闹得人尽皆知。

第二回便是带着这位鸠占鹊巢的林家大小姐前来探望,母女俩阴嗖嗖盯了她半晌,临走时那叫一个眉眼含笑。

林玉笙就是用脚指头想,也能猜出这母女俩不是什么善茬。

见林玉笙不搭话,只一味盯着她瞧,林月梅在心中嗤笑一声傻子,就着石凳,在阴凉底下坐了下来,珍珠上前敷衍的行了礼,奉了带来的参茶。

“妹妹如今已能在这日头底下吃茶看书,想必身子是大好了。明日起也不必叫我母亲贴补体己银子,换这些补品一碗碗巴巴儿的送进门来了吧。妹妹可是不知道,我母亲为了妹妹,变卖了好几件嫁妆首饰,偏妹妹心大,身子好了也不见去母亲那里问安,若叫外头人知晓,只怕要误会妹妹不敬嫡母。”

守在一旁的婆子崔妈妈闻言身形一顿,只是片刻,便只当什么都没听见,躬身下去了。

想来林月梅的言行一贯如此,才叫下人们都无所顾忌。

林玉笙端坐在石凳上,倒也不客气,葱白的手指拿捏着新奉的参茶,轻轻阖着,抬头望着说话阴阳怪气的林月梅,浅笑道:

“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听闻我母亲至死只得了我一个女儿,并不曾有过其他姊妹兄弟,这府中如今也未曾听说新添了其他姑娘少爷,眼下只得我一个正经本家小姐,吃穿自己家里的,怎的还要妹妹与母亲操心不成?”

林月梅闻言,当下一怔,瞬间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

从前任她搓揉捏扁的林玉笙,今日竟敢当着下人的面儿数落她?

一口一个正经小姐,这岂不是说她沾了林家的光,实则就是个外人么!

林月梅刷的红了脸。

寡母改嫁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如今叫林玉笙这么拐着弯儿的一说,林月梅只觉得又羞又愤。

想来她入府七年,仗着薛氏的关系,哪个不把她当成正经主子敬着?

林远是知县,越县稍有名望的人家,都上赶着巴结于她们母女,如今她这死过一回的丫头,竟敢拿捏她的痛处。

林月梅蹭的站起身来,指着林玉笙,怒道:

“好你个林玉笙!吃着我母亲的陪嫁,竟敢不把我母亲放在眼里了!跟我面前摆起谱来了!”

“哎呀呀,我的大姑娘,谁惹着您了!”

金嬷嬷听守门婆子来报,说林月梅来了绣楼,忙趿着鞋子一路小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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