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斐的生物钟一向很准时。
他醒来的时候不过六点半,天色介于半亮不亮的边缘,正是万籁俱寂的时候。
他抻了抻腿,又翻起身来左右压了压脖子,蜷着睡了大半夜,身上难免有些酸麻。
满室都静悄悄的,季斐回头瞥了一眼卧室方向,勾了勾唇,仿佛隔着扇门都能看到里头那人睡着时裹着被子的安稳模样。
他觉得自己确实有点不正常,竟然坐在沙发上盯着扇门也能盯几分钟。
手机锁屏上的时间从6点37跳到6点42,他终于起了身,放轻动作从行李箱里翻出洗漱用品。简单收拾一番后,换上一套轻便的运动服出了门。
等到季斐踩着时间点晨跑回来,于文皓已经带着物业的人到了。
他输入密码开了门,交代要尽量放轻手脚,不要弄出太大的声响。
维修工人在屋子里四处查看,敲敲地板,摸摸水管。约莫七八分钟后,物业经理满脸歉意地对季斐道:“季先生不好意思,这次是我们的疏忽,您放心,我们一定尽快修好,并且负责一切损失。”
他是知道这位季先生的,有钱得不得了。
小半年前,对方花了近三倍的价格,把这套房从原来户主的手里买了下来。
在华城三环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三倍呐,眼睛都没眨一下。
牛逼。物业经理心中万马奔腾,不过还是抽空第一百零八次地感叹了一下。
季斐看着面前连声道歉的经理,也并未打算苛责对方。
毕竟——
若不是他在发现水管漏水后还淡定自若地抱着猫在书房里办公两个小时,场面也不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没事。维修的费用我会自己负责。” 季斐转了话头,问道:“这样修一次,大概要多久?”
其实物业经理在来之前,已经被于文皓传达过“越久越好”这个意思,但他也有些摸不准这个久,到底是要多久,故而试探着报出了一个数字:“大概......两周?”
季斐的目光缓缓在屋子里打量一圈,淡声道:“就算修好水管只需要一天,但这满屋的水都需要排出去,地板也要全部重新换,两周能够吗?”
其实他这语气真的还算平淡,但物业经理却从其中听出了极其强有力的暗示——明显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意。
“那就一个月!两个月我们也可以!”
经理马上改口,心里吊着块大石头等季斐的回复。他被那双狭长墨黑的眸子一扫,紧张得恨不得在手里揪个小手绢。
季斐思忖片刻,点点头,“嗯”了一声说:“慢慢修,不用着急,要是有家具底部泡坏了的,也帮我全部换掉。”
“好的好的,我明白,我知道,我了解。”
事情就这么暂且定下,物业经理擦了擦脑门上冒出来的汗。
之前遇到的客户,从来都是要求他们连夜赶工,今天坏的恨不得明天就要原样复原,这位季先生倒好,尽往长了拖。
啧啧啧。
长得帅的有钱人,心思果然很难猜.......
—
一门之隔的许琛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本以为家里住进来一个人,自己多少会有些不适应,可是客厅里一直安安静静的,他一夜无梦到天明,是被外头飘来的阵阵米香给香醒的。
也不知道是谁家在做饭。
他把头埋进枕头里,从床头柜上捞起手机,搁在自己脑袋前好几秒,这才慢悠悠地睁开眼睛。
10点44分。
一个非常适合起床觅食的时间。
许琛打了个哈欠,又慢悠悠地掀开被子下床,停机一晚上的大脑开始迷迷糊糊地转动,思考自己等会是该吃豆浆大饼还是拌面酱汤。
于是他只穿着一条松松垮垮的短睡裤,打开了卧室门。
季斐站在厨房里,听见身后动静回头,白衬衫外还套着一条灰色格的围裙。
厨房和卧室之间并没有什么大的遮挡物,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将睡意朦胧的许琛看得一清二楚。
平直的锁骨撑开肩膀,再往下是线条流畅光滑的上半身,墨青色的纹身飞翔在腰侧的凹陷处。
已经完全长开的身体蓬勃,漂亮且凌厉,隔着阳光里的灰尘,就这么闯入了他的视线里。
季斐敛眼看了会,嗓音很低:“醒了?”
四目相对,窗外有清脆的鸟鸣,厨房间正飘出浓郁的米粥香气。
许琛觉得,现在有几个事实已经很明显了。
季斐在他家。
季斐在他家做早饭。
季斐在他家做早饭,而他没穿衣服。
我操。
许琛脑袋一空,当即就把门“砰”的关上了。
他花了三分钟怀疑人生,两分钟重启大脑,一分钟换好睡衣,然后顶着一脸“什么都没发生,你也什么都没看见”的表情,重新走了出来。
“早。”
季斐很配合:“早。”
许琛走进厨房,习惯性地拉开冰箱门找喝的,结果冰矿泉水瓶握在手里还没捂热,就被人提着瓶口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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