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子窗下,街上人流熙熙攘攘,热闹非常。窗扇半开着,有清风徐徐吹进来。多宝阁顶上放着小小的鎏金镂雕铜炉,袅袅炊烟升起,稍下一层放着檀盒、手串、青铜虎镇等小物件,再下面是一些造型小巧可爱的瓷瓶,一只细颈瓶里插着一支桃花,朵朵盛放,鲜妍姝丽。

窗子侧对着的一张书桌上放着笔墨,还有一卷半摊开的纸,经风一吹,一角悠悠地翻动着,散发着墨香。

看陈设这应该是书房,而且主人家特别爱惜,应是常打扫常在此处的。

男子煮了茶,拉过椅子,非常有礼道:“请坐。”

继而他倒了一杯茶,推到陆青言面前,笑道:“先自我介绍,我姓许名轩,字恒之,是花月圆的掌柜。姑娘怎么称呼?”

陆青言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是忍不住感慨这个人怎么这样年轻又这样温文有礼。她两世为人加起来见过的人当中竟都没有一个比他脾性好的。

这样的人哪怕拒绝她应该也不会让她难堪。

“我叫陆青言,今日来找许掌柜是有件事……”

话还没说完,便听许恒之道:“先喝茶。”他指了指她面前的茶杯,“茶会凉,有什么事可以过会儿说。”

陆青言拿起茶杯,触手温润,应是极好的材质。透明的釉质,澄黄的茶水,幽香淡淡。

一看就让人觉得是好味道。

喝着果然也是好味道。

她以前从来没有细细品过茶,和母亲相依为命的时候喝不起好茶,大多时候都是如牛饮水。后来到了梁家有多少好茶摆在她面前,却又太忙了,侍奉丈夫公婆,掌家理事,还要应酬那些贵妇千金,太多太多的时间都是为了别人,从来都没想过自己要做什么。如今想来那样的自己真是傻得可以,就连活着都不是为自己活着了。

但其实也怪不得她,她自认不是一个聪明人,却也不算太蠢,一切只是因为她没有防备,少女情窦初开遇上处心积虑地谋划,梁凌阳温柔起来又仿佛能把全世界都给她,叫人怎能不死心塌地?

学着许恒之的样子慢慢品茶,果真喝出了不一样的意趣。

她心情愉悦地放下茶杯,将来意和许恒之慢慢道来,这一次她倒是没有将鲜花饼夸得天花乱坠,也没用什么推销策略,只是真诚地表达了自己想要合作的诚意并且她对自己很有信心,一定能给花月圆带来收益。

许恒之听罢她的话,看了眼竹篮内的鲜花饼,微露凝思:“我能尝一尝吗?”

陆青言非常愉快地给他拿了一块。

许恒之吃东西也像他喝茶一样,很优雅,像一处好风景,值得人驻足观赏。

他细细地品尝着,而后赞赏道:“味道很不错,只是这糕点在下闻所未闻,姑娘是如何知晓的?”

“是祖传的手艺。”陆青言迟疑了一瞬,编了个瞎话。这不怪她,凌沉封只告诉她是他们家乡的东西,她再要去解释那么多,更麻烦。

许恒之看了她一眼,视线又转到手上的鲜花饼,思索了一瞬,微笑道:“如此,在下愿意与姑娘做这笔生意。不知姑娘这鲜花饼的做法如何卖?”

听了这话,陆青言神色立变:“许掌柜我想你误会了,我并不是要卖鲜花饼的做法。而是想替花月圆供货。”

没想到她是打这个主意,许恒之也微微愣了一下。

他再看向陆青言,脸上就带出生意人常有的那种客套的笑:“姑娘能否说一下你的价格?”

陆青言的手捏紧了,掐得有些疼,但她仍是坚定地将篮子推过去:“这些,三两银子。许掌柜可以先试试,若觉得满意之后我们再细谈价格,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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