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清冽的香味渐渐飘散,晋煜北定定地看着原木色的教室门。门里时不时传出孩子们歌唱的声音。晋煜北几乎能想象到他们脸上洋溢着的童真和稚气。
教室门两侧的米色墙面被布置成照片墙,晋煜北的视线顺着照片一幅幅扫过去,最后定格在一张桑茜的单人特写上。
照片里,她眼神专注,手里的指挥棒高高扬起,小臂线条流畅。头微微抬起,修长的脖颈弧度优美,自信但不骄矜。
怪不得晋安然喜欢她,这种老师恐怕没有孩子会不喜欢。
一节课是1个小时,晋煜北觉得晃神之间教室门就打开了,可看了眼时间才过去三刻钟。
孩子们排着队,晋安然排在最后。还没出教室门就冲着前面的小朋友大喊:“你们看,这就是我爸爸,帅吧!”语气里的骄傲掩都掩不住,当然她本来也没想遮掩。
饶是晋煜北一向糙惯了,这会儿也有些汗颜。不过,话又说回来,人家晋安然事先也给他打了预防针,让他来就是兑现她吹过的牛皮。
这么一想,老脸上的红倒是褪了不少。晋煜北一把拉过晋安然,掌心在她头顶使劲儿揉揉:“差不多行了啊,在你同学眼里,人家自己的爸爸才是最好的。”
晋安然撅着小嘴:“哼,我不信。”
“你不信什么啊?”桑茜收拾好教案也走了过来。
晋安然活像遇到了主持公道的青天大老爷,眼神一亮,立马冲到桑茜跟前,小胳膊一挥指着晋煜北。
“桑老师,你说,我爸是不是最帅的?”
桑茜本来就在笑,这会儿笑意更深。她顺着桑茜的指尖望过去。
那男人站着,一动不动,像棵松,略显古铜色的脸上还残存着一抹可疑的绯红。被自家姑娘捉弄成这样,还真是“亲爹”。
“是不是最帅的啊?”晋安然拉着桑茜的胳膊左右晃。
桑茜又看了那棵“松树”一眼,轻巧地蹲下身,趴在晋安然耳边说:“帅,你爸最帅。”
她声音不高,但还是鬼使神差地飘进了晋煜北耳朵里。
晋煜北第一次有点痛恨这双格外灵敏的耳朵。如果不那么灵敏,听不到,他这会儿也不用担心从脖子涌上脸颊的红晕。他用余光瞄了一眼桑茜,心头微微舒了口气。
还好,她没看他。
晋煜北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回家吧,安然。”
“安然爸爸,我们还没下课,接下来的15分钟是排练。”说着,桑茜拍拍晋安然的后背:“安然,你不是还有事情要跟爸爸说?”
被老师一提醒,晋安然才想起来,这个特别的事情可是她今天让爸爸过来的终极目的。
“爸爸,”不知道从哪儿学的,晋安然像个小大人似的朝晋煜北勾了勾食指,“我跟你说,桑老师选我当我们班里的主唱了。今天是第一次正式练习,接下来还要去演出呢!走,你快跟我们一起去排练教室看我表演!”
原来拉他来不止为了吹牛皮,还有正经的事情。晋煜北点点头,拉起晋安然往声乐教室左边走。
桑茜走在晋安然另一侧,“不好意思了,安然爸爸,本来计划是去电视台演出的,现在只能去江城歌剧院了。”
她耸耸肩,笑里带上了歉意。
“没事。”晋煜北总觉得她笑得晃眼,不自觉地又垂下眼睑。
*
这边还没走到排练教室,前台小姑娘突然着急忙慌地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房东正在大厅里等着,有急事。
桑茜本来想等下课再去,可前台小姑娘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房东说要停租。”
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桑茜一直到今天才算真真切切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她把排练安排给另一位暂时没课的老师,快步往大厅走。
这栋楼的房东姓郭,是个典型的暴发户,用满脑肥肠形容再合适不过。他简单把来意一说,就眯缝着小眼睛上下打量起桑茜。
桑茜被他看得烦,索性抱起胳膊挡在胸口。
“郭总,我们签好的协议,5年整租,这两年多,我可是每一年都提前把房租交齐,从来没让您催过一次吧。”
“哎,桑老师,这跟停租没关系的。我跟你讲啊,现在别人出了更高价要租我这房子,限你下周一之前搬走,不然可别怪我老郭不客气。”
“我们签了合同的,你这是违约。”桑茜只觉得一把火在心头烧。
“那你告我去啊,违约嘛,不就是陪你三倍租金么,我带来啦。”说着,他从随身的黑色拎包里拿出厚厚的几沓人民币,摔在前台的桌子上,“喏,拿去,本周日清场。”
看着郭总那副“钱能摆平一切”的混蛋模样,桑茜的心头火烧得更旺。但脸上还得挂着笑,她还不能彻底撕破脸。
从电视台突然更换表演团队,到眼前这个郭混球要停租,她心里已经明白了个八九不离十。
“郭总,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她笑得嘴角都要抽筋了,“钱我先收下了,也麻烦您跑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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