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顶一角隐没在暗处的身影轻动了下手中折扇,眼尾淡挑,依旧是那副冰山脸。

他单手背在身后,静静俯瞰。

“公子,你没事吧?”琉璃急忙跑上前担忧问道。

“没事。”温月华淡淡道,“走,回去。”

琉璃点头:“是。”

原以为事情便会如此过去,岂料——

“站住。”

方行至门口的温月华,一脚在外一脚在里,身后陡然传来低沉的声音,带着迫人的压力。

她慢慢转身回眸看去,前方车辇上端坐着一人,那人着一袭紫色锦衣,腰间佩戴雄鹰图案玉佩,面若桃李,唇红齿白,一点也不像生病的样子。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太子——陆云辙。

看来,他派人来捉她,并不是真的为了看病。

温月华微微低头,幸亏她早有先见之明,用胭脂掩去了眼角的泪痣,不然……

旁边侍卫发话道:“大胆刁民,见到太子殿下还不下跪!”

四周传来抽气声,一个个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温月华也是其中之一。

侍卫走上前,对着温月华道:“你就是救世医馆的郎中?”

温月华道:“正是小民。”

侍卫转身看向陆云辙,“殿下,正是他。”

“哦,我当以为是何等老儿被顺城百姓称颂,没想到是个漂亮的少年郎。”陆云辙勾起唇道,“正好本太子有些不舒服,劳烦先生跟我走一趟。”

说的话倒还算客气,只是犀利的眼神透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温月华心下一惊,不知这个陆云辙打什么鬼主意,恐怕真要去了,便别指望再回来,她推脱道:“小民才疏学浅,医术不精,怎敢为殿下诊治,请殿下收回成命。”

陆云辙冷笑两声:“本殿下说你行,你便行!来人,护送郎中回驿馆。”

语罢,几个人快速走上前,一把推开琉璃,攥上温月华的胳膊,动作粗鲁,力道很大。

琉璃摔在地上,四下瞟了一眼,寻了好久也没寻到魏宇明的身影,关键时刻,这个男人总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双眉一拧,方要起身去拦,便被温月华的眼神示意住,似在说:不要轻举妄动。

周围跪在地上的人大气不敢出的伏在地上。不知何时,站在房顶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回驿馆。”陆云辙一声令下,车辇再次前行。

温月华被人撼制住,紧紧跟在后方。

走了几步,后方传来骏马疾驰的声音,“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眨眼间,那匹马已绕道了车辇侧前方,那人从马背上窜下来,单膝跪地道:“太子殿下不好了,花雷河决堤,河水涌上岸,恐、恐……”

“那还不赶快找人去修固!”陆云辙高声道。

“已怕人去加固,但结果如何尚未知,请太子殿下赶快移驾出城。”

陆云辙脸色难看地说道:“出城。”

何谓峰回路转,此处便是。

听此消息后,士兵也跟着惊慌了,原本押住温月华的两名士兵,也变得六神无主起来。

温月华小声道:“倘若河水进城,整个顺城便不保,两位小哥还是放了我,随着太子殿下逃命的好。”

两人面面相觑一眼,很赞同的点点头,扔下温月华随着前方的人马跑去。

等太子一行人走远了,周围人围过来,焦急道:“这可如何是好,河水冲进来,我们便谁也活不成了。”

温月华站在人群中高声道:“大家莫慌,可以先到我这三楼处躲躲,等安全了再回去,至于大家的吃食,我会让人去准备。”

此话一出,掌声连连,众人惭愧方才未能出口相救的同时又在心里感慨,眼前的少年郎宛若他们的再生父母,如有下一次,定当好好报答。

跪地道完谢,所有人随着琉璃上了三楼,并按之前的要求隔离开。

温月华从后院马厩里牵出一匹马,二话不说,驾马朝花雷河奔去。

还未行至东城门处便被人拦了下来,她端坐在骏马上,看着对面的男子急声问道:“花雷河情况如何?”

陆云风眼眸从上到下打量一眼温月华,声音淡淡道:“还好。”

“还好?怎么会还好。”温月华驾马向前走几步,“太子殿下的侍卫明明说……”

话说了一半陡然停下,她挑眉道,“难道是……”

难道花雷河根本未决堤?只是为了救她?

她道:“是你做的?”

陆云风这次倒也没隐瞒,道:“是。”

温月华低声道:“你难道没想过倘若太子殿下知道你戏耍了他,定不会轻饶你。”

陆云风抽出腰间的折扇挥动一下道:“花雷河决堤确实不假。”

“嗯?”

“不过,决堤口子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便是了。”

“啊?”温月华眨眨眼,折服于某人的敢作敢为,当今世上恐也只有眼前之人,敢把太子玩弄在鼓掌中。

她不放心的问道:“这要是万一太子殿下知晓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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