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被拿住了。

两名‘英勇无匹’的绿衣巡城史,毫无预兆地抽刀便砍,妇人一扭身,轻轻松松避开。

但,‘她’避过了武力值低到连品级都没入的绿衣,却避不过燕卫。

眉骨高挺、双眼深遂,方脸刚毅中略带阴鸷的中年男人,像只大黑鸟般从马背上掠飞而出,亮出鹰爪手,运气隔空锁喉;

妇人见已败露,施展身为捕风士最拿手的轻功,欲拔空遁逃,却被那名七品执刀燕卫的长刀,自半空中封住去路。

永宁街的街民们抱头躲避,生怕武者们的刀剑不长眼,扫杀了自己;

莫说平民,西城衙役和不少绿衣当时也是懵的,本能反应就是抽刀护住自己。

喷了口血;

随后,六品气士与女镜师又合力锁死其气机,再想运起罡气施展过人的轻功逃遁,已是没可能的事了。

妇人愤恨地瞪着那两个长相略猥琐、看上去呆头呆脑的绿衣巡城史,想不通自己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底牌都用了,居然被这么两个东西看穿了?!

而此时手里还捏着大盛天朝‘身份证’【牙牌】的绿衣领队,微张着嘴,一脸茫然加惊愕。

刚才…发生了什么?

牙牌上所刻,这妇人乃是兴昌县知县家中女眷。他正要吩咐属下将妇人放了,怎么就突然打起来了呢?

三名燕卫走到捆成粽子般的妇人面前,七品执刀警惕地持刀作防守状,氅帽遮脸的女镜师立起剑指点在妇人额间。

只几息功夫,挨得近些的永宁街民纷纷发出“哇!”的惊呼声。

便见,那妇人浓密的发髻中,数枚银针缓缓被逼出;

其面上的肌肉走向开始自行移动,不出一会儿,便从一个长相平平的三十来岁妇人,变作一个青年。

其实,就算范贤告诉他,识穿身份的,无非就是简单的一个称呼,他也不会信。

擅易容又怎么样,《演员的自我修养》了解一下。

画皮难画骨。既然要扮女人,就该细细琢磨年轻妇人被别人唤作‘大娘’时,该有什么样的心理活动和表情。

尤其他顶着的马甲,还是官家夫人。哪能容一个毛头小子,目光肆无忌惮地在自己身上游走。

“你,你,过来。”方脸男指着那两个突然出手的绿衣,勾了勾手指。

两个绿衣小跑过去,齐声道:“大人有何吩咐!”

“你二人,此番算是立下了功劳。稍后,本官自会与你西城巡城署署长说明此事。”

“谢大人提携!”

方脸燕卫双眼一虚,似笑非笑道:“不过,你二人,是如何发现此人有疑?”

年长绿衣禀道:“回大人,小的见头儿看着那牙牌皱眉,小的就以为这人冒用牙牌,也…也没想太多。”

年轻绿衣在一旁跟着点头。

绿衣领队:有吗?我有皱眉吗?

其余绿衣:这俩家伙误打误撞,走大运了嘿!啧…

方脸燕卫思索片刻,冲绿衣领队伸出右臂;后者愣了一下,快步上前将牙牌双手奉上。

摸了摸牙牌上的官家烙印,方脸男眉头轻轻一压,也不再多说什么,一手将那身形单薄的青年提起来,纵身上马。

“魏总旗,稍慢。”

清冷的说话声,打断了方脸燕卫的动作。

女镜师走到正在伞下躲雨的钱有财身前,问道:“你是凭何判定,凶犯混在街民之中的?”

钱有财喉头一动,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心虚肝颤、慌的一批。

他也不知道哇,就脑子突然冒出个念头:这条街是你的,一点不作为的话,窝藏凶犯之罪你逃不掉。

要说这主意,大概、可能,是老爹在天之灵,不想这份家业折在他手里,指点了他吧。

“草民…草民这辈子三十二年,都在永宁街。街头街尾,没草民不熟的。

街里街坊、做买卖的都是熟脸儿,那凶犯肯定是脸生的主,也没别人不是。”

氅帽遮面,看不到女镜师的面部表情。不过,即便这位女燕卫将脸露出来,钱有财也不敢看上一眼。

他尽可能地低着头,三层下巴被挤成了一坨;一旁的跑腿小弟范贤,低头看地、保持着差不多的鹌鹑姿势。

一记轻微的踮步声后,马蹄声起。

京都燕卫,来汹汹、去匆匆,三骑转眼便消失于雨幕之中。

惶惶不安的永宁街居民们,提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了下来。

几十名绿衣巡城史与西城衙役捕快,也都狠狠地松了口气。

细雨斜风中,绿衣们迅速撤离;

西城衙门那名身材颇壮的捕头,让属下疏散永宁街民,自己则当起了护花使者,背起那个被打晕了的小娘子,随桑枝姑娘奔去潇湘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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