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辞愁了一夜以至于夜不能眠,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最后抵不过沉重的睡意才睡了过去。早晨醒来的时候,仍睁不开眼还是侍女再三提醒,她才勉强挣扎着爬了起来,今日是大朝会,轻易不能够缺席的。
由着侍女服侍洗漱穿戴李辞一直闭着眼,困意一直趋之不去,掬了两把清水清水覆面,才勉强清醒了一些。饶是困顿如此她还是在雍王府马车的颠簸中逐渐完全清醒困意消去。脸做沉思状多了凝重之感。
说到底赵容倾与她不过是童年伙伴的关系,再往下也不能够再亲厚了。婚姻大事向来由父母做主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定北王的手上。可她听闻定北王世子的婚事仓促决定便是说赵容武与世子妃在此之前并无任何的交集。思及此她便觉得定北王是一个专断的人了。
在李辞的认知中,婚姻结两姓之好固然不错但只凭门第和权衡利弊来定未免太过草率了,日后成了怨偶对谁都是一件遗憾终身的事情。她想赵容倾那样美好的人怎么能够落到了那样可怜的下场。
可依照如今的境地她也就只能够在这里忧心,若是真的被那糟心的周王和襄王影响了,那赵容倾岂不是有些悲惨了?
从雍王府到正华门的这一段路中,李辞所思甚多,甚至到了朝会上她还是在走神,哪怕是旁边的朝臣吵得面红耳赤、激愤不已都没有能够影响她。
大朝会一开始,说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李辞都觉得这些事情没有必要拿到朝会上来讲,这些朝臣们一个比一个说得来劲。后来邸报入殿,所商议之事便成了边关要事。昨日边关邸报快马入京,七日前,西南嘉州边境上的南鹿国派骑兵骚扰嘉州关隘,并屡次劫掠嘉州周边村镇,纵火烧村,杀害周边无辜百姓,屡屡在城门下叫嚣。
邸报上称,嘉州庶政使、华朝公主李颂亲率兵丁一千,成功击退南鹿国骑兵,并夺回了大批被劫掠的物资,尽数归还百姓。御史台张御史认为,华朝公主只是掌管嘉州政务的庶政使,并无领兵的权力,属于擅自越权且贸然出兵,容易打草惊蛇,朝廷尚且还弄不清南鹿国的意图,当前应该徐徐图之才是。
李辞正神游天外,突然听到了自家四姐的名字,瞬间被拉扯回来,细细一听,不得了,有人在说她四姐的坏话呢。
李辞的注意力成功地被那喋喋不休的家伙吸引了。她手执笏板,微微歪着脑袋听着这个新上任不久的张御史说了一大通弹劾她四姐的坏话,眼里的不满越积越深。眼看着这个满口胡言的张御史给她四姐扣上的帽子越来越多,那股想要拿笏板拍飞他的冲动就越演越烈。
但朝会之上不得放肆,李辞听着这位张御史说着她四姐擅专的鬼话,一点都不给面子地冷笑一声。这冷笑突然在大殿之上响起,让“滔滔不绝”的张御史像被扼住了喉咙一样一口气提不上来,愣在那里。
这一声冷笑将朝臣的目光都引到了自己身上,李辞泰然处之,她并不出列,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歪着头看向张御史,轻哼了一声,“张御史是吧?听着汝这般言论,孤都要以为汝是南鹿国派来的奸细了。”
张御史原本一张脸涨得面红耳赤,这会变得激愤起来,“雍王殿下,请勿诬蔑臣。臣对大魏忠心耿耿,如何就被无端诬蔑为南鹿蛮夷奸细了,请殿下务必说个明白。”
读书人最重清白和名声,尤其是这帮专门风闻其事、以弹劾朝臣为己任的御史。张御史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够受到这样的诬蔑,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李辞一个大盖帽将他整个人都扣住了,跟要命没什么区别了。
李辞分明不打算理他,别过头去不看他。张御史气到吐血,干脆找昭和帝求清白了。昭和帝神色不变,只问道:“雍王何出此言?”并没有训斥。
李辞才奏道:“诚如邸报所言,南鹿国都侵扰到大魏家门口了,杀我百姓,扰我边关,张御史竟还能说着徐徐图之的话,难不成要等到南鹿国大举出兵之后才有所行动。孤倒是不知,原来张御史有如此好的度量,估计那天仇家寻上门还能够安然入睡。”
后面明晃晃的讽刺差点没有把张御史的一张老脸给气歪了。
李辞眼睛微眯,暗道:四姐的坏话也是你能够说的,怕是觉得自己过得太顺畅了。
这还是李辞自参政议事以来第一次在朝堂上说话,不过怼人的意图很是明显,效果显著,向来以“善言”著称的张御史被她怼得气粗了脖子。朝臣们也看得很明白了,雍王维护华朝公主的心思毫不遮掩,霸道而不讲理了。
眼看着张御史快要气死,也免得他下不来台,周王出列道:“儿臣以为张御史所言对错参半。诚然,南鹿国犯边是该予以痛击,华朝所为非但无过错,且有功但调兵丁一千,还是在没有预先知会嘉州军政使的前提下,由此来论却是存在越权之嫌。既然功过都有,不如功过相抵,不做处置。”
此言一出,居多朝臣表示附议,襄王也是,连右相秦易亦是。
李辞微眯眼,不知道这两货又打什么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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