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过便跑,这确实是老道的风格。

秦川跟在老道的后面问道:“今日可还要抄写心经?”

老道头也不回的答道:“抄,当然要抄,一百遍,可不能打折扣。”

秦川听闻,叹息一声,若不是老道突然出现,自己肯定跌落悬崖,见不着今天的日出,只是依稀记得昨夜腹中有暖流而过,但是现在却什么都记得不起来,哎,看来这武道修行之路,对于秦川来说是彻底堵死了。

秦川毫不气馁,只是拿起了地上的被子,找到一个光秃秃的树杈晾晒棉被。昨夜在地上躺了一宿,这棉被沾湿了清晨的露水变得厚重,若不是趁此阳光大好晾晒一番,那么晚上寒气加重,必定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只是这初升的日光太过强烈,刺得秦川睁不开眼睛。

想着还要去抄写心经,秦川转身迈过台阶,抬头看到道门上的那块无字牌匾,秦川不由得心想,等自己的狂草字体再进一步,定要为这马踏岭的无名道观取一个响亮的名字,找青州城最好的工匠,打上一幅黄金的招牌,到时候必定响彻方圆数百里。

只是这地势险峻,怕是无人能来,实在空有盛名,却无见效,些许可惜啊。不然凭他的三寸不乱之舌,为人抽签解梦,到时候赚足了银钱,搬到青州城去,天天山珍海味腹中过,时时闻到四月青的酒香,哪怕成为不了飞天入地的强者,当个逍遥道士也好。

未等想得太多,正殿内燃起的檀香味传了过来,秦川踏着青石板路过青灰缸,如同第一次时见到那样,这青灰缸此刻没有些许的异样。觉着自己眼花,秦川摇了摇头,朝着院内的偏房走去。

这偏房位于道观的西边,寻常作为秦川与老道二人的厨房。

秦川与老道可学不了江湖名士辟谷,只觉得腊味青蔬也好,五谷杂粮也罢,一日三餐,必不可少。若是肚子无物,必定头昏眼眩,哪有力气吟诵心经,如何真的皈依道法。

厨房不大,一扇木门后面,只有数块石头垒砌的锅灶,旁边是一张八仙桌,旁边便是劈柴的斧头。

秦川曾经问道,这悬崖顶上,几乎没有人过来,要这木门何用,老道说道:“未有他用,防风而已。”山顶确实寒冷,若不是有此遮挡,想必此刻鼻涕横流。

秦川拿着斧头,熟练的将一截枞树枝立着,深吸一口气,朝着树轮的中间劈去,斧头与树木接触之下,除了半点的木屑,却没有被劈开,秦川不由得恼怒,连这枞树块都要欺负他,心中怒火丛生,重新拿起了斧头,对着树轮又是狠狠的来了一下,然而奇怪的是,这木头还是未劈开,这时秦川开始摸不着头脑了。

“你去劈旁边的木块吧,这个是我制作符篆之时使用,你暂且不要动它。”老道的声音突然从正殿传来。

秦川没有多想,重新找了一块枞树木,照着先前那般劈了下去,这木块从中间分开,干净利落。嘿,这可真是神奇,同样的木块,竟然有如此的区别,秦川啧啧称赞。

从庭院里面拾起一些落叶放入灶膛之中,取出火折引燃,吹着几口气,火势渐大起来,秦川见此赶忙把刚刚劈好的木块放了进去,于此同时从厨房的木柜之中取出新碾的小米放入陶盆中洗净,最后放到铁锅之中炖煮。

这新米是老道前些时候从附近的农夫手中购得,但是依照老道的性子,肯定是比寻常的价格贵上不少。

深知却因山途遥远,农夫无法背着新米进城交换,如此耕种不易,却难换得银钱,因此每次去农户家买米,总是多给些银钱。山中的农户也有很多人不知老道居在何地,只是知晓每年新米收割之后,他便准时来买。

秦川知道这新米来之不易,是老道沿着藤蔓天梯越级而上,总是不敢有丝毫浪费,把陶盆中的新米一粒粒都放到了锅中,看了下炉火还很旺盛,于是便坐在炉膛之前背诵着菩提心经,这山中微冷,只有这炉膛之前还有些许温暖。

“养众善法,行众善法……”秦川烤着炉火,背诵着心经,虽然从年幼之时就开始抄写、背诵菩提心经,但是从不知晓其含义。老道说这菩提心经是祖师爷手中传下来的,就算秦川不是真正的道门中人,但是吃在道观之中,必须要熟记于心。

这祖师爷,便是正殿中的那尊泥像,约莫两丈高,好像要把道观的房顶都要捅破

秦川在青州城等地见过不少泥像,或佛教的菩萨,慈眉善目,令人心境淡然或读书人供奉的文曲星,手握典籍,俯视众生。但是马踏岭正殿中的祖师爷泥像,全身却无任何色彩,只见是一个脚穿布鞋,手拿拂尘的人,不知是年岁太久的缘故还是为何,这泥像的面孔都已经模糊,连是男是女都辨识不出。

秦川问过老道这祖师爷的泥像,老道却说:“非道门中人,勿问道门之事。”

因此每次老道对着祖师爷的泥像都是无比尊敬,伏在地面行弟子大礼,而秦川对这泥像却是豪无敬意,冷眼看着老道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如同木头一般对着泥像行着礼数。

秦川口中过了一遍菩提心经,闻到了这锅中的粥香,当真是勾起了食欲,可见粥底为白色,新出的小米已经被煮得浓稠,如此简单的食材,却能做成如此的口味,秦川在吃道上,还是十分讲究。

昨日疲倦不已,到达道观之时已经是半夜,秦川此刻饥肠辘辘,感觉便是那日张大小姐出嫁那次吃的鸡腿,都比不上这碗清粥。

新碾的小米,清香四溢,或许是这山野之中的稻谷,吸收了不少的天地灵气所至。

起开锅盖,一股热气迎面而来,秦川使劲吸了一口,早就按捺不住,将锅中的清粥盛放于陶盆之中,又从靠墙的瓦瓮之中摸出一把豆角。

这豆角便是一个月前采摘,简单的冲洗之后加入盐,无须其他的佐料进行腌制所得,简单的放入铁锅之中翻炒数下便可出锅,配着小清粥是再合适不过了。

约莫老道是闻到了味道,穿着破旧的道袍从正殿中小跑过来,口中念念有词,不由得赞叹道:“香,真香,可真馋死老道了。”

此刻秦川已经将碗筷准备好,等着开席。

两人坐在八仙桌前都不言语,一人一碗清粥,一人一碗腌制的小豆角,呼啦啦的喝粥之声,仿佛在吃什么难得的山珍海味。

“这小米粥,煮得如何?”秦川擦着嘴巴,靠着墙边问道。

老道心满意足的喝掉最后一口清粥,吃掉最后一口小豆角说道:“行走于世间几十年,说到吃,你可称得上是名列前茅,再给你几年,御福楼的金刀刘都比不上你,这清野的道观,若是缺了你这门手艺,老道我可呆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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