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也解释:“洛阳风气如此,听说这火墙本是宫里取暖的法子,不知怎地大家便学了起来,如今谁家没有这么间屋子,冬日都不好设宴请客了,咱家这样算是极寻常的。”

这时,元仁观几个也走了进来,四娘便笑道:“二姊夫家里的温房就比咱家的气派得多,连烛台都是银的,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不来。”

元仁观笑着回道:“这有什么?我倒愿用家里那屋子换国公府的马厩呢,就不知岳丈肯不肯答应了。”

段纶不禁哈哈大笑:“大郎想得倒美!”

李世民一听却正色道:“四姊夫此言差矣,不过是个马厩,父亲焉有不舍之理?二姊夫只要喜欢,尽管拿去只一样,马得留下!”

众人都笑了起来。笑声未绝,就听外头有人问:“你们在说什么?这般热闹!”

门帘一挑,李渊笑眯眯地走了进来,挥手止住了众人的行礼问候。唯有凌云是久别初见,还是认认真真地行了个大礼。李渊上下瞧了她好几眼,赞叹地点头:“好!好!几年不见,三娘竟长高了这许多,只怕比为父还要高些了!”

一旁的四娘五娘听得只想叹气,凌云更是不知该如何接话才好。

窦氏落后两步进了屋子,听到李渊这话,脸上的笑容倒是纹丝不动。

见她如此,凌云倒是早有准备,四娘和五娘不由心里一沉:母亲看来真是恼了。几个男人却是浑然不觉。李渊回头就问起马厩换温房的事,少不得又是一番说笑打趣,唯有玄霸瞧了这边一眼,脸上的笑淡了几分。

说说笑笑之中,李渊和窦氏坐了上席,众人也按齿序各自落座。早已等候在侧厅里的婢女们鱼贯而入,在众人面前的小案上摆上了冷盘。一色的鎏金银碟里,白的是鱼脍,红的是炙虾,拼盘的是冷切肉、雕花的是雪酥团,各个都摆成了团团圆圆的形状。

李渊笑道:“今日三娘三郎远道而归,咱们自然得设宴软脚,这菜色是简陋了些,求的只是个日后能多多团聚的意头。大家随意先用些菜饭,回头再上酒,今日咱们大家定要好好乐上一番,不醉不归!”

大家轰然应诺,也跟着说笑。唯有窦氏依旧一言不发,也没有动一下面前的东西。这一下,便是几个女婿也瞧出了几分不对:往日窦氏虽然话也不多,却是随意几句便能让人如沐春风,绝不是这般模样。

元仁观眼珠一转,顺着李渊的话夸赞道:“正是要多多团聚才好,不然我这做姊夫的,以前只知岳丈神射无双,怎么能知道二郎三郎竟是青出于蓝?”

听到这话,窦氏倒是瞧了他一眼,温声道:“大郎过奖了。二郎他小孩子家的什么也不爱学,什么也做不好,就是日日在家里跑马射箭,这才准头略好些,不过是雕虫小技,不值当这般夸奖。”

元仁观笑道:“二郎这般本事也能叫雕虫小技?那我们算什么?三郎那就更不用说了,神乎其技,仁观就是想赞上几句,竟是无话可说!”

窦氏微微一笑,没有接话,却慢慢站了起来:“容我失礼少陪片刻,诸位慢用。”

李渊忙跟着站了起来:“你这是怎么了?”

窦氏淡淡地瞧了他一眼,“我头疼,撑不住要回去歇歇了。”

李渊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几个女婿面面相觑,四娘五娘更是心里发冷:窦氏平日待她们都着实不错,满洛阳满长安,都找不出几个比她更大度的嫡母没想到对亲生儿女她却如此无情,明明是为三娘三郎接风洗尘的家宴,听人夸赞三郎几句,竟是当场离席,掩饰都不打算掩饰了……

世民更是觉得脸上发烫,仿佛是又听到了那“啪”的一声脆响。他忍不住便去瞧玄霸,却见玄霸脸色早已变了他知道母亲不待见自己,却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这么发作出来。

看着窦氏决绝的背影,凌云心里不知为何竟是有些释然,原来这就是母亲的惩罚么?不再粉饰太平,不再虚与委蛇,不再给任何人错觉与希望。这样,其实……倒也不是坏事吧?转头再看看玄霸,她仿佛是瞧见了之前的自己,其实,让他早点真正明白过来,也不是坏事吧?

一片难堪的沉默中,突然杯碟微响,众人这才发现,凌云不知什么时候也站了起来。

转头再看着父亲和几位弟弟妹妹,她心里微觉抱歉,但还是开了口:“真真是抱歉,三娘也要失礼少陪了。”

李渊只觉得头都大了:“三娘你又是怎么了!”

窦氏原本已走到门口,听到后头的动静,脚步不由一顿,手里下意识地紧紧攥住了帕子。

然后,她听到了女儿平静无比的声音,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

“我脸疼。”

本来八点已经写好了,发之前看了一遍,觉得……全是垃圾。然后重头开始码。唉。现在只能跟倒霉的李三娘同学一样期待着明天,期待着真正的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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