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的大学真不错!

伊薇特下午驱车前往学院,准备和导师打个招呼,询问一下入学后的规章纪律课程安排什么的,导师十分热情地接待了她,并诚挚邀请她去自家享用下午茶。

从谈话中伊薇特了解到,学院根本没什么固定课程,学习也以自习为主,她只用一两周露一次面即可。原本她还有些担心会不会有考试挂科之类的危险,但导师拍着胸脯向她保证,她根本不用参加考试,2年后绝对能够顺利拿到学位。

不过这位导师最感兴趣的还是她推荐信上的名字,他似乎是尤利西斯的崇拜者,谈话期间一直在赞赏其医学上的成就,尽管伊薇特弄不明白,一个古典文学的教育工作者为什么对医学这么感兴趣。

导师暗示,自己十分渴望去尤利西斯爵士家中作客,并拐弯抹角试图打听兰开斯特公爵通常在什么时候莅临费雪府邸。

这下伊薇特总算明白了他的意图,推说尤利西斯虽然是自己叔叔,但自己很小时候他就来到了伦敦,所以不是很了解他的交际圈。

在显而易见的失望后,导师把话题转向了自己女儿,席间不停地称赞自家千金的绣工是多么精美,演奏钢琴是多么悦耳动听,伊薇特时不时附和几句,终于把下午茶时间磨过去,起身向导师告别。

“费雪先生,您的智慧谈吐让我度过了美妙的时光,我真诚希望以后还有机会与您一起享用下午茶。”导师期待地说。

“一定、一定。”

伊薇特有些汗颜地从导师家走出来,刚绕过围墙的拐角,迎面差点和一名怒气冲冲的学生撞上。她成为超凡者后反应比一般人快,而且对于力能的巧妙操作让她很快控制住向前的惯性,稳稳止步并保持了平衡对方尽管比她高一头,但突发情况下不免一个趔趄,随即晃了晃,满脸怒容地看向她。

“抱歉,我走路时候分心了,你不要紧吧?”伊薇特礼貌地问。

然而那个男学生却愣住了,原本愤怒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变成某种滑稽可笑的样子。

“嗯?”

伊薇特侧头观察,发现对方整个脸蓦地涨红了,然后迅速转身,用一种像是仓皇逃窜的背影消失地无影无踪。

“怪人。”

……

当加里的朋友们正在开盘赌他的决斗结果时,却发现正主失魂落魄地回来了。

“我还以为我要看完演出才会知道结果……看你的表情,一定是输给那个法兰西佬了吧?真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和法兰西人过不去,他们对于决斗一向很擅长。”卡罗尔拍拍他肩膀。

“我从未如此近距离看到过……他的皮肤是如此洁白细腻,仿佛用象牙雕琢,他的眼睛是如此清澈动人,宛如照亮我灵魂的启明星……”加里喃喃地说。

“……他?”众友人感觉后背发寒。

“噢是塞浦路斯女神燃起了我们对女性的激情之火,而左右我们对男性欲求的却是厄洛斯希腊美少年神灵、爱欲之神本人……诶,你们别走啊!听我讲完!”

……

等到伊薇特回到家中,却被艾莉森告知,一位自称是她亲属的绅士在等候她。

亲属?大概不会有别人了。

她进入二楼的客厅,果然看到尤利西斯在窗边俯视街道。

“下午好,我亲爱的侄子。”

“艾莉森,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伊薇特暗示女仆避开他们的谈话,“我本打算周末去拜访您,没想到您竟然过来了。”

“是有一些事情找你……这房子里就一个女仆?那样不是只能保证最低限度的生活标准吗?”尤利西斯啧啧称奇。

“我的能力对于日常生活还是很方便的,而且人太多我担心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就这样挺好的。爵士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呢?”

“审查人员已经接触了你,认为你的精神状态一切正常,同意你作为赏金猎人为组织服务。怎么样,意不意外?”

“那位不知名的向导先生?”伊薇特反问。

“没错,你还记得他,真不容易。大部分人在几天后就会失去有关他的一切记忆。”尤利西斯微微颔首,“另外,他对你印象不错,并给你留下了一件礼物,未必派得上用场的礼物。”

“哈?”伊薇特接过了尤利西斯递来的一张便签,打开一看,里面写着一段话:

为什么我们畏惧自己的内心?我们害怕是因为我们有自我。当我们不把那个自我视为我们本身时,我们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气氛突然哲学。

这是什么玩意?伊薇特苦苦思索。

“你目前还没有自己的人性之路,而平凡先生是一位很棒的观察者,通过你的言行举止和精神状态,他会了解你的内心想法并找出最适合你的信条,这就是他观察你后得出的结论。”

“那不是很珍贵的礼物吗?为什么您会认为派不上用场?”伊薇特问。

“因为这段话代表的道路来自一个古老神秘的国度,而且是经由另一种语言译制后再转译为我们的语言,我们从未接触过原始文献真正的母语者。比如你的名字词根在法兰西语中既代表了紫杉,又有弓和射手的含义,在阿尔比恩语中,这两层意义分别是不同的词汇。每一次翻译都会损失一部分原意,所以理解上存在很大谬误。”尤利西斯给了她另一张纸,“这是我从组织的藏书库中找到的文献原文,一种完全无法解读的文字。”

这张纸上打着密密麻麻的小方格,似乎以坐标系的形式定位,把一小段文字用美术里复制图像的方式“画”了出来,完美复原了原文献本来的面貌,可以说是这个时代的人肉复印机了。

所以伊薇特辨认起来毫不吃力,这分明就是用隶书书写的,上面写着:

何谓贵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她呆立半晌,然后深吸一口气:“替我谢谢向导先生,我决定了,这就是我以后的道路。”

“你要想清楚,原始文献无人能够解读,我一开始给你的译文是从一些中亚游牧部落传来的残篇转译的,整本书根本没有完整的翻译。”

不不不,拥有本世界唯一解释权的专家就在你面前,这本书叫道德经。另外翻译确实问题,正确意思应该是:人们之所以有患得患失的大忧患,是因为人们只顾自身私念,如果人们不顾自身私念,人们还会有什么忧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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