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小西也想不到,这次来北京,竟是与弟弟最后的告别。

当小西与妈妈做好饭菜,用餐盒装上,送到病房给小东时,只见小东与隔壁床的病友轻声地交谈,他看起来多么懂事。

只是妈妈刚才做饭时,悄悄告诉他,小东晚上会一个人自己默默地流眼泪,他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只是他太不舍得了。是啊,他才19岁,那么年轻。

上天保佑,我愿入地狱,只为换他生命多延长些。

小东接过妈妈的餐盒,小口地慢慢地咀嚼,看来他的胃口很好,只要他能吃,身体总还是可以摄取些营养的。

看着小东吃完晚餐,小西才收起餐盒,俩姐弟又聊了些学校里的趣事,如果时光可以倒回,小东还在学校读书,那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没人可以给小东答案,没人可以给小西答案,没人可以给妈妈答案,小东患病这事,对这个家庭来说,晴天霹雳,实不为过。

这俩姐弟是那个小山村里的骄傲,姐姐读师范,弟弟去当兵,爸妈好不容易盼望我们长大,有所出息。可现在一切都变了样。

眼前这个年轻的生命,真的进入倒计时了吗?我愿再次折寿,来换取他的生命再延长些。

第二天早上,妈妈把早餐送给小东后,就跟小西一起到指定医院抽血去了。

抽完六小管血,医生就告知,过几天就出结果。俩人便离开了医院。

回到医院时,小东躺在床上睡着了,妈妈回去做午饭,小西在医院陪着。

当天夜里,小东身体异常,大量冒冷汗,呼吸困难,被紧急送往抢救室,经过两个小时的抢救,无效,离开了我们,离开了他舍不得的世界。

妈妈一度哭晕在抢救室外,当医生推着病床出来,白布覆盖在上面,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相信上面躺着的是我的弟弟,白天还说着话,一会儿,一个大活人就没了。

这个家塌了。

第三天叔叔一人赶来,爸爸腿脚不方便,不能来,来不了。

将弟弟送到殡仪馆火化后,我捧着骨灰盒,与妈妈叔叔搭乘火车回了老家。火车飞驰的声音,深深刻入我的脑海,咔嚓——咔嚓——咔嚓,我恨这声音,我怕这声音,它没能带回我想要带的人,可它却留给我一辈子的痛苦。

终于火车到站了,我们走出了火车站,叔叔直接拦了辆出租车回家。

我心里轻轻地说,弟弟,回家了。不怕了,回家了。

待弟弟的后事处理完毕,在家歇了两天,我便回深圳,打算把这个学期教完,辞职回来,陪伴爸妈,离家也近,想回家也容易些。

只是家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了笑声,电视画面里只要出现当兵的身影,妈妈就会直掉眼泪。

我也没办法,抚平两位瞬间苍老了许多的父母,心里的悲伤,中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人间最不值,此一件。

我心里也感到很孤独,失去了手足,这辈子这世上,再也无一个与你同血脉的人,他不再喊你姐姐,我也不能再喊他弟弟,愿他安息。

这天出发回深圳,又是张家杰相送到火车站,此一时彼一时,短短的几个月,对邱小西来说,冲击力太大,车里她沉默不语,张家杰也不知如何开口,也是知道邱小西家里发生的事。

其实,邱小西心里是很感激张家杰的,此时,他的一个微小的举动,都是她温暖的来源,这个男孩子好似也不错。

“小西,你还是回来工作吧。”张家杰打破车内的沉默,认真地开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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