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村里征地的赔偿款发下来。母亲用它还了大部分的外债,包括姑姑的那份,只剩下舅舅家的那份没还。舅舅舅妈一直说不用还,母亲坚持等手头宽裕些,就把钱还上。家里总算能松口气好好过个年。
表姐的婚期近了,在农村办婚礼还是很热闹很隆重的。隆重不隆重看个人喜好,而热不热闹就得看平时积攒的人品了。婚礼的前一天,母亲就带苏珊和妹妹到姨妈家帮忙。
姨妈就这么一个独生女,样样都想给她最好的。男方家在市里,大部分的嫁妆已经搬过去,就剩一些被褥,生活用品要准备。被子自然是自家产的蚕丝做的蚕丝被,轻薄又暖和。
婚礼是要有彩头的,姨妈在被子里藏了糯米糍粑,在一个做工精致的木箱子里放了喜糖喜饼、桂圆红枣和生的花生瓜子。晚上,姨妈拿着单子点了又点,就怕漏掉什么失了礼数。苏珊见姨妈这样,仿佛看到以后自己出嫁母亲忙碌的身影。
第二天10点,接亲的队伍准时到达。男方喝了迎亲酒,给过开门的红包,在供桌前拜祖宗,表姐要跟他出门了。姨妈说好不哭的,临了又忍不住,偷偷转过头去抹眼泪。苏珊心想,自己以后就是嫁人了也要带着母亲。
表姐穿的是壮族传统的嫁衣,黑色的底子,袖口、衣领、裤脚都有一圈相同的刺绣,绣有寓意美好的各种图案。而表姐给苏珊准备的却是一条西式的粉色裙子,夹杂在他们身边显得格外突兀。表姐的理由是,传统纯手工的衣服衣料太贵,还要亲手缝制。
苏珊作为伴娘要跟表姐在男方家住一晚,第二天再跟表姐回门。蔡中兴得知苏珊在市里,非要过来见她一面不可,苏珊只好裹了一件白色的呢子外套下楼来。
在蔡中兴的车上,两人挨着聊天。
“婚礼好玩吗?”蔡中兴问。
“挺热闹的,还有红包拿。”苏珊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几个包得鼓鼓的大红包。
蔡中兴一脸惊愕:“农村办婚礼发红包都这么豪橫吗?你这得有好几千了吧?”
苏珊把红包全都放到蔡中兴怀里,“超出一千的都归你,不够的你补。”
“不许反悔。”蔡中兴兴冲冲地把红包一个一个拆开,认真地数起来。苏珊看他那样就像个财迷。
蔡中兴拆开好多个都是一块一块的纸币,数量多但面额小,剩下的几个有一百两百的,也有几十的。加起来一共也就五百多块钱。
他正要告诉苏珊数额,看到苏珊靠着车座睡着了。他从口袋里拿出自己攒的800块钱塞到其中的一个红包,然后混进苏珊的那堆红包里。
他放好红包,双手枕着头靠在椅背上看苏珊。柔和的灯光从车窗外透进来打在苏珊的脸上,她今天化了一个淡妆,浓密的眉毛修成柳叶的形状,小巧好看的鼻子挺着,粉扑扑的脸颊有一层细细的绒毛。蔡中兴忍不住想亲一下她的脸,他准备得逞的时候,苏珊却醒了:“你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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