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兆青的同事都说他发呆的次数增多但表情里带着一股子安适,像是在凛冬恹恹的小树回了春重新焕发活力一样。
兆青的体重终于在和另一个人共同的生活中回归到以前的状态依旧清瘦却不显病态,脸颊上也多了肉感。
今天是一月之期的最后一天。
兆青的性格中有一点令他自己非常苦恼,他是个非常容易退缩又行事拖沓的人。他明明告诉自己要往前走一步,可这一步似要了他的命一般。
兆青一想起要答复陈阳心就咚咚作响不知是悸动还是惧怕、弄得他平日总走神吃饭睡觉都不香。
要这样吗?兆青不止一次问自己。在他眼里陈阳真的很好,他,可以拥有吗?每次想到这个问题兆青都烦的恨不能离家出走,用逃避解决所有问题。他希望有一个真实的壳子可以缩在里面,他期望着所有他从未处理过的事儿都会自然消解,不需要他做出任何选择就能自然产生出路。
今儿下班兆青收拾的比往常更慢,可无论多慢他还是要回家。
兆青像里揣着一只咚咚作响鼓,忐忑不安的回家,忐忑不安的做好了饭,忐忑不安的和陈阳相对而坐。
陈阳难得在吃晚饭时没话,也没像平时那样直勾勾的盯着兆青,这让兆青放松了很多。
收拾完残羹剩饭、清洗好碗碟,他们两个人并肩坐在沙发上看今日要闻。
新闻里的画面可以用一路火花带闪电来形容,全球范围内上演着各种灾害。
暴风雨席卷着他们所在的西雅图,如今兆青所在的社区地下脏水返逆、建筑破裂、漂亮的海滩被浪潮淹掉了大部分、公园也破败不堪。消防医疗体系备受考验,各种热线都打不通,民众开始争抢各种物资,整个城市的环境糟糕极了。
气象学院、地质学院的教授天天开会,偶尔风声也会传到他们法学系。兆青听他们学校的地质专家称海平面上升了几公分,大西洋多个小型浮岛已经消失。
兆青因为兴趣繁杂看过很多地质学有关的书和材料,海洋的基数太大,这看起来可以忽略的微小数值足以产生难以想象的后果。
一切发生在他们身边的自然变化都在告诉他们:供给生命依存的地球开始对人类不那么友好了。
频繁的雷暴和几乎不间断的雨水成了窗外的主画面,自来水、天然气等各种设都失去稳定性断断续续的供应。漂亮的女主播在电视里提醒市民出门注意脚下的排水沟、断裂的电线和树木断枝高空坠物等。
通勤车和公交已经不能保证时效,兆青的车技去趟附近的超市还行,道路一远路况复杂他就有点费劲了。
每日上下班成了难事儿,但凡陈阳能脱开身都会想办法接送兆青上下班,实在来不及他也会让兆青打车,如今计程车费用翻了番。
学校给了兆青带薪假让他处理母亲的后事,同事们处处包容帮助。一切回归正轨后兆青手上积压的事情也多,他期望稳定坚持不缺席,每日忙忙叨叨的都没时间心疼打车费。
问题是在于现在提前几小时也不一定能叫到一辆车,再这样下去如果兆青还想稳定上班就得住到学校里才有可能。
好在圣诞假快要来了,再想办法坚持一阵就该放假了。
这些天兆青保持着原有的习惯,每天下班到家都会先开车去附近的超市抢货。他什么都买,陈阳有时间也会直接去超市帮忙搬进车里顺便做回程司机。
庆幸兆青小有存款,加之他读博后的津贴、各种翻外快和固定工资,林林总总填补着才可以勉强支持他这种强迫症一样的囤货方式。
这么多年兆青一直是小心翼翼细水长流的采购,最近则是时时不安消费欲开了闸一样,恨不能花掉可动用的每一分钱。
作为芸芸众生里最普通的一批,兆青不知道自己将遇到什么、能做什么。他唯一能保证的仅仅是靠屯粮多活一阵子,不辜负先行一步再生父母的抚育之恩,也不辜负自己所得的两辈子。
兆青的思绪飞转,电视里主播像是想在有限的时间里说完无穷悲剧一样语速极快。
今天上午陈阳他们局里结了个案子,在他们警力区失踪的人被海岸警卫队找到了,经分析应该是掉进排水沟从管道直接冲进海里又冲上岸。
陈阳情绪焦躁的问,“你还有几天课?”
兆青闻言算了算日子,他们学校惯例会在圣诞节的前两周放假。圣诞假期将近一个月,学生会在1月初陆陆续续归校,接着一个半月的课程后跟着两个月的寒假。
兆青:“还有两个多礼拜就放圣诞假了,你那边事情应该很多吧?…你不用特意倒时间接送我,我自己能行。”
“你个成年男人有什么不行的,我就是愿意接送你。”陈阳说的理所当然,他认为兆青是足够坚强独立的个体,但这不妨碍他作为追求者几近甜腻的心意。
兆青嘴角微动压下笑意,反问:“你们圣诞节歇不歇的了?现在外面的情况貌似不怎么好,警力消防热线都很难打通。”
“非常不好。处处都有暴动…尤其是那些住在半地下室和流浪汉,一个个张着嘴都在等待政府安置。冬天也要来了,天气如果再不缓解…情况只会更坏。”陈阳眼中有抹不去的疲累,表情不是很好,但整个人的状态还算放松靠着沙发瘫坐在厚厚的地毯上。
兆青还没回就又听陈阳一声冷哼,说:“在这种社会挣扎的乐趣在哪儿?白领挣了再多钱也抵不了风雨、抢不到物资。。”
兆青:“人不在城市里生活还能在哪儿?你是想去乡下弄个农场吗?那样确实有自给自足的机会。”
“当然不是…”陈阳意识到这话不太适合在这个环境说,他挠挠头找补着说:“就希望周围少些人,事情少,时间多。”
“你……”兆青看着陈阳略显纠结的表情,心说:恐怕自己真不是个适合聊天的人。
兆青跟着尴尬起来,伸手捞过来个抱枕放进怀里不再言声。
陈阳以前经常从后门偷溜进兆青的教室,他会坐在最后一排看兆青流利的在讲台上叙述着他一辈子都用不上的法律知识。可兆青一遇到他就像是不会说话的人,总是说半句藏半句。
陈阳侧头看兆青,问:“你想说什么?”
兆青以为陈阳可能不喜欢刚才那个话题,抿抿嘴回:“没有,没什么…”
陈阳看着这样的兆青突然想起他旁观过学生问兆青关于女朋友的事儿,那时候的兆青也是一脸茫然微慌着不知道怎么回复的表情。
这种表情模糊着兆青属于男人的棱角显得异常稚嫩,惹人…疼爱。
“你想说什么就说,我这几天绷得太紧,是不是太严肃了?”陈阳揉了揉自己的眉骨,尽量舒缓表情。
兆青:“任务强度很高吗?”
陈阳:“和平日里救猫找狗不一样,平民暴动起来也够一说了。”
平日里的空包弹居多,最近大多数警员已经换上实弹出勤,这让陈阳想起曾经浴血的日子。
现在陈阳做的事儿主要是护佑和保卫,他需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在体制内才能忍住随时想要开枪的欲望,不能再法里伤害任何无武装平民。这种度对于他来说很难掌握,紧张感直逼之前风声鹤唳法外的日子。
装作平凡生活对陈阳来说不算困难,可一旦陷入对抗环境,他经历里的那些粗暴的惯性会时时出现让他难以招架,因此更烦躁。
陈阳伸手胡拢了一把自己的脸,语气里带着三分抱歉的说:“我脸臭不是凶你。我就长这样,你别在意别害怕。”
“嗯,这没什么,你最近这么辛苦,我能理解。”兆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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