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遇见我爱上我是一件让你幸福的事情,虽然以后我不在了,但我允许你继续爱我。”安然说。

“我会继续爱你,在我有生之年。”安子程低着头,恨不得将视线粘在安然脸上,他看着安然在听他说完话后微微勾了一下嘴角,而后眉头一皱嘴角又溢出许多鲜红的血液。

安然忍着难受再次看了安子程一眼,有些难过,有些不舍,但身体深处传来的疲惫最终叫他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他不由缓缓的闭上双眼,外界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远。

安子程好像真的很难过。

这是安然留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个念头。

在安然呼吸停止的那刻,安子程颤抖着将他紧紧抱在怀里,眼泪一滴滴从他的眼角落到安然脸上。

安家主在心中深深的叹息,找来一件大衣将地上的杜阳抱了出去。

一个小时之后,安子程依旧维持着那个动作,只不过除了泛红的双眼已经看不出刚刚哭过,整个人透着一股冰冷与肃杀,安夫人见此颇为担心,走过去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当她对上安子程那满是寒冰的双眼时忍不住退后,踉跄着回到沙发坐下,之前想说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安夫人恍然间悲哀的明白,他们母子之间有了一个巨大的隔阂,永远无法消去的那种。

她忽然开始怨恨起杜阳来。

若不是杜阳在她耳边再三劝说,她怎么可能会想到请安然来安家?

她怎么知道杜阳一心想要替他父亲报仇,居然会在安家给安然下毒?

杜阳根本死有余辜,却害得她要一辈子被儿子埋怨,害得安子程永失所爱。

安夫人这一次下意识的避开了安然,可能是明白了安然在安子程心中的分量,可能是知道她对安然所有的不满都会变成安子程对她的怨恨,也可能是安然也算是被她间接害死……

安家主处理完杜阳的尸体回来发现和他走之前似乎没什么变化,又什么都不一样了。

少年的离开似乎也将他儿子的喜乐全部带走,留下的全是黑暗。

他看着安子程,目露担忧。

安子程却在这时候动了,他将安然轻轻放在沙发上,然后起身去了厨房,不一会儿功夫端出一盆水来,盆里放着一条干净的毛巾,他将盆放在茶几上,然后拧干毛巾小心翼翼的将安然脸上和身上、手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再将安然温柔的抱起来踩着楼梯走进了他的房间。

哐当!

房门被关上。

安夫人和安家主两人对视一眼,安夫人沮丧的低下头。

“他不会原谅我了。”安夫人说。

“以后会好的,给他点时间。”安家主安慰,可其实他心里也明白,以安子程的性格,想让他和从前那样敬爱妻子怕是不可能了,这不是其他事情,而是一条人命,还是他儿子深爱之人的命。

只要安子程还记得安然一天,他就不可能坦然面对这个母亲。

但安家主知道,不仅如此!

安子程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爱安然之外的任何人,也别想利用家族势力逼他结婚生子,此刻安家主甚至有些庆幸,因为安子程的搅和让他和安家那些人一直没空去找安然麻烦,否则……还真不知安子程会如何报复。

报复……是了,他就说自己仿佛忽略了什么,安家没做什么安子程没道理报复他们,可是…其他人呢?

“我回来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整件事情知情者如今只剩妻子和儿子,哪怕妻子这会儿状态很不好,但也只能问她。

安夫人一边思考一边断断续续将事情说给安家主听,包括之前杜阳怎么在他耳边一遍遍的劝说都没有漏下,她觉得:“杜阳大概也没想到第一次就能得手,但他既然让我没事多叫安然过来,那么就算今天不得手也总有那么一天……”

“杜阳在水桶里下了毒,毒发后杜阳主动承认,你们就没和他要解药?”安家主问。

“对,要了的,安子程有让他交出解药,还威胁他说不交出解药就杀了他,连杜家都不放过,可杜阳说没有解药,然后安然让安子程立刻杀掉杜阳,安子程就将安然喝剩下的水都灌给了杜阳。”安家主一提醒,安夫人也想起了这一段。

“威胁…如果杜阳交出了解药那的确是威胁,可现在,你以为那当真只是威胁吗?”安家主知道安子程怕是真的不会放过杜家,虽然安子程具体会做到哪个份上他不知。

“那,那怎么办?”她要提醒弟弟吗?

“如果不想母子反目,建议你别再参合了。”安家主道,他也会装作不知,以后安子程对杜家做什么他最多能做的也就是不帮忙,可要让他为杜家和儿子为敌那绝无可能。

“我去给厨房那桶水处理了,你拿个抹布和盆子过来,将地上的血擦擦,沙发上沾了血的地方也都拆下来。”回头他直接拿出去烧掉,沙发也都给换掉。

待安家主和安夫人将客厅都处理干净,安子程换了一身衣服,抱着同样换了干净衣服的安然从楼上下来,然后招呼都没打一个直接出了门,安家主在门口看着安子程将安然放在车后座,然后自己进入驾驶座开车离开。

安子程还会回这个家吗?

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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