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许氏半靠在一旁的美人榻上,双目紧闭,平和问道。
“走了。”魏嬷嬷点头应着。
榻上人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温和的声音带着点点落寞,像是千百年不曾暖过的无垠雪地,呢喃一句: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夫人…”魏嬷嬷心疼的轻唤一声。
“我本将心向明月,哈哈,哈,,,”许氏自嘲的笑着,唇边的苦涩泛起迷茫惆怅:
“奈何明月…不待我。”
突然,这淡浅如呓语的声音尖锐刺耳了起来,带着近乎毁灭的疯狂执拗,
“大半个相府作嫁?十几年了,对妘瑶是这样,对那个死人也是这样!他到底把我当什么了?啊?为什么?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一个死人了?整个京都的人都羡慕我,羡慕我虽然只是一个侧室夫人,却是这相府唯一的女人。不用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可是…她们又哪里知道,我宁愿妘颋他三妻四妾,左拥右抱,也不想看他日日夜夜抱着一个死人过……”
嘶吼着的许氏双目通红,眼角的一抹湿润落寞哀伤,不甘,妒忌,自嘲,凄凉,这滴复杂的泪还未来的及顺着眼角落下便溧灭在了许氏缓缓抬起的袖摆下。
尖锐的声音渐渐平和低柔了下来,带着几分刚刚嘶吼过后的沙哑,在这空而静的屋子里响了起来:
“十五岁那年我遇见他,彼时他是谦谦公子,翩翩少年,是京都弱冠之年学富五车的青年丞相,我原以为我途经了他的花季,却不想不过是目睹了一场昙花一现,本就是指间的逝水流年,我却妄想着朝朝暮暮,妄想着可以将那个人取而代之,到底是我咎由自取了的,都说长情之人深情,又有几人知晓这长情之人亦是最薄情的呢。”
长身玉立,墨发青丝白绸缎,许氏想起多年前初见妘颋的样子,目光痴然,那时候的他还是满头青丝,也从不喜欢穿青衫皱眉头,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变了呢?那个记忆中的白衣少年和眼前白了鬓角的人影渐渐重合,不禁哑然失笑,这笑很浅很淡,像是随手勾勒添置上去的一笔,扯的僵硬,原来这么快,不过一晃神的功夫,故人不复,韶华不在,他不再是当年的飘飘白衣,玉立公子。她亦不再是豆蔻年华,明媚少女,他们……都变了呢…
晨起的风气夹杂着薄凉的温度,穿过冷院长街掀起恒古的寂寥,烟青色的水面上微微透着点森骨的白意,透过打磨雕刻精致如生的青石栅栏,投映出弓桥下嬉笑摆尾的凤尾鲤鱼,淡紫色深纹蚕丝袍轻飘飘的扬起,上面簇放着的金丝牡丹,张扬魅惑,绝美分明的轮廓美的不似凡人,扬在半空稍稍合拢着的玉手缓缓张开,缕缕晨光透过纤长如竹,白皙同玉的手,那顺着风意浅浅光线点点落下的粉末看的清晰明了,激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哗的一声,便见池塘里前一刻还悠哉嬉戏的鱼儿,瞬时扎堆争先恐后的聚了过来。唯恐慢一步。
墨玉眼底漆黑一片,冷然也嗜血,
“青木哪儿如何了?”寡淡低沉的声音在这诺大的寂静庭院,乍然想起,楼兰珠玉叮当清脆的声音,也不过如此。
“回主子,青木说,就算找来了九天玄铁,也无法造出百弩弓,除非…除非找到设计图纸的人。”玄风挣扎道,这设计图纸的人便是妘瑶,这事儿就只有自己和主子知道,便是青木几人,也不知道。不该知道的不问,无条件服从主子的命令,是他们从小融入血液,刻至骨髓的使命。
“找到设计图纸的人吗?”君谨宸负手而立,睥睨着池塘里已然散开的鱼儿,眸光不明。
轻微的脚步声忽深忽浅,隐隐传来,以玄风的功力百步闻声,信手拈来,侧头往门口看去,空荡荡的交错小路上,过了片刻,便见一守门侍卫疾步小跑了过来。
“王爷,妘府大小姐来了。”守门侍卫气喘吁吁道。
玄风瞬间抬头往君谨宸看去。
“嗯,本王去书房等她。”低头睨一眼不再欢快的凤尾鲤鱼,玉白手指随手一扬,那方才还在指尖擦拭穿绕,缠绵悱恻的银丝方巾绣帕便自手心轻飘飘的落下,连飘下跌落的弧度都显得漫不经心,一如大踏步离去的淡紫色背影,决绝沉稳,裙摆扬起的金丝牡丹,张扬跋扈,不可一世,占据了玄风的眼底风光。
空留身后斑驳湖面上一个接一个泛起的鱼肚白,顷刻间,霜白了整个湖面,玄风眸光微动,这南平的“见血封喉”当真名不虚传,只是…白瞎了这稀有珍贵的凤尾鲤鱼,煮了吃也是珍馐美味,若是给玄钰知道,肯定又得说主子暴殄天物了。
微叹一声,也转身往书房而去。紫琅文学zilang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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