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齐茂行一咬牙,便也干脆开了口:“你方才,为何帮我?”
苏磬音初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帮你什么?哦,桃园的事?那也不单单是帮你,眼看就是桃花盛开的时候了,好好的景致,叫大少爷住进去了,我自个赏起来也不方便不是?”
事实上,她对抱节居后面的这一处小园子满意的很,莫说现在了,就是日后,她都不太乐意让出去。
但齐茂行说的却不单是这个,他垂下头,语气严肃:“我废的不单单是腿,此毒不解,我时日不多。”
苏磬音有些莫名:“嗯,我知道的。”
齐茂行语气冷静:“为苏家女名声,我此刻不能与你和离,若我一死,你必然要在侯府寡居。”
这个事苏磬音当然也已经想过,她看着面前明显不太对的夫君,疑心是刚才的事将他刺-激狠了,回应时便添了几分小心:“唔,原本就该如此……不是吗?”
齐茂行说着,抬头看向她,神情郑重:“你既是知道自个日后要久居侯府,刚才又为何要为了我得罪父亲与太太?”
齐茂行是当真是有些担心。
年少慕艾,本是常理,更莫提,苏磬音到底就是他名正言顺娶进门的夫君,寻常女子,对夫君动心才是再正常不过。
他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士之耽兮,尤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这是千百年前,书中便已说过的话,想必是无错的。
他伤势“痊愈”之后,定然还是要和离的。
岁月名声这些东西,只要苏磬音自个能想得开,他总有法子尽力弥补,但唯有情之一字,但凡动了心,便当真是无尽的麻烦,却叫他拿什么去赔?
他自然要早日问清楚,也免得她回过神,日后难过。
苏磬音对他这满面严肃的模样也有些诧异,怎么,好心帮你说话,还错了不成?
虽然心下不解,但见他这般郑重,苏磬音却还是解释了:“我自然知道日后寡居,离不得长辈照应,可那也得需太太当真是位良善的慈悲人啊!”
“连二少爷你以往晨昏定省,处处孝敬,一朝受伤都是落得个如此对待,我便是再听话乖顺,又能如何?与其受尽委屈还求不得全,倒不如索性放下靠不住的,好赖还落得个痛快不是?”
齐茂行听了这番解释,又见苏磬音眸光通透,显然并非虚言,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只是事关重大,毕竟他们距离和离还有一阵子,为了以防万一,齐茂行还是认真与她提醒了一句:“你我并无夫妻之实,亦无男女之情,最好不要为了一点儿女情长开罪府里长辈,免得日后日子难过。”
苏磬音又是一愣,什么儿女情长?这又是哪儿跟哪儿?
可是齐茂行提醒之后,自觉满意,却再不多话,只亲自一推椅轮,便当前滚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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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磬音站在原地琢磨了一阵儿,也愣是没有想明白齐二这莫名其妙的一番话从何而来。
不过她这人,最是能想得开、放得下的。
想当初,她大好年华,还没毕业呢,就猝不及防一个意外,重新“生”到了这个陌生的地界,一步步长成现在三从四德的内宅闺秀,这样的日子,她都能硬是找着乐子,安之若素的过下来了。
更何况旁的小事?
没想清楚齐茂行抽风的缘故,她就也索性抛到了一边儿,瞧着前头的轮椅已经走远了,她也仍不着急,立在路边,瞧着树下的绿孔雀步履轻盈、姿态慵懒,脸上便露出了不加遮掩的赞叹目光。
侯府的孔雀养的当真不错,很有高冷美人的气质,这两天有空了,可以画一幅孔雀图……,对了,她上次的锦鸡图她好像也还没画完,想一想,是不是可以拼到一张上…嗨,对了,她可以干脆都拟人了,拼成一对儿嘛,正巧都有漂亮的尾羽,一个红顶一个翠冠,一个高冷一个火爆,倒也配的很!
唔,罢了,这个不着急,倒是眼下这事……她是不是该给在岭南守孝的父母兄长去一封信?眼下虽还没到求助家里那一步,不过未雨绸缪,先提一嘴也不妨事。
午后的融融春光下,苏磬音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些杂乱的念头,眯着眼睛,瞧着孔雀飒飒然收起尾巴,身姿曼妙飞远了。
这才不急不缓的重新转身,动步赶上了在拐角等着她的齐茂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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