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头,命火已散的盐多胜居然并没有死,反而一路追着赶着喊她“奶奶”,喊得她不胜其烦。
说好了三声就三声,随意增加算什么意思?
封华一觉醒后,觉得自己真是赚了。
目光随意晃了一圈,眼前的事物竟然半点也不认得。
一埋首,只见好华丽的一张紫檀木罗汉床,床尾搁着一张放置兰草盆景的长案,兰草长得极好。
目光往上,则是一扇半开的绣窗,窗外边是一大株辛夷花树,树枝茂盛的样子极其随意,有好几枝还恣意地伸向了天边。
天边,是一弯幽澹的新月。
一道比月光更冷的声音突然荡开:“醒了?”
封华疲倦地抬眼望去,然后不自觉倒抽一口凉气——只为这张遗世而独立的面容。
这张脸她白日时就曾撞见过一回——他正是那位冒失问路的书生。
一旁的小书僮见她久久不回答,满脸奇怪地嘟囔:“怎么不说话?莫不是打伤了脑袋?”
书生干脆利落的坐到床边,伸手在她额上量了量,“嗯,确实还烧着。”
“你是谁?”封华虚弱地问,埋首才发现,手臂上为紫荆木所造的伤口全都敷上了上乘的膏药,随便一闻,都是银两的味道。
四周没有饿鬼的臭气,可见他俩与盐多胜并不是一伙的。
而且他俩的眼中并没有恶意,尤其是这位书生,一脸正气,眼眸清澈,与那些恃强凌弱之辈是截然不同的。
“你为何要取盐公子的性命?”书生问。
“他杀了我一对朋友。”封华简明的答道。
书生脸色一暗,接着又问:“你开罪鬼王,可知道会招来什么样的下场?”
“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不是。”
“那就不要多管闲事。”封华刚吃了多管闲事的亏,是以很不希望书生也步她后尘。
可她这话说得有多不中听,从书僮愤怒地回答中便可见一斑了,“公子为了救你甚至不惜得罪那些饿鬼,你这人怎如此不识抬举?”
“别说了。”书生拦阻他道。
“我可没求你们救我,如果你们还想多活几天,就不要和我扯上关系。”封华慢慢地坐了起来,努力适应酸痛的四肢。刚做好告辞的打算,便听见屋外传来一记粗鄙不堪的声音:“屋里的人快出来!”
与声音一齐到来的,是一阵专属饿鬼的浓烈恶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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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华本能的向床角缩了一截,并拽紧被子,死死的护在胸前。
书僮应是听出来人不善,所以答复中倒也毫无客气:“何人在此喧闹?”
叫门人狠狠清了一下嗓子,又大声喊道:“鬼王大人到!还不速速开门!”
书僮转脸看向他俩,面色中夹带担忧,“鬼王大人亲自驾到,这可如何是好?”
书生听闻如是,只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摸出一块掌长掌宽的玉笏递与书僮,并交代:“拿出去,只要说清缘由,他不敢怎么样。”
“是。”
也不知那块玉笏到底是件什么宝贝,待书僮奉着它走出门,外头顿时鸦雀无声,不多时,便听见一个雄浑有力的声音透门而来:“原来阁下是罚恶司的人,恕本王有眼不识泰山。此番冲撞,还望恕罪,本王这便告退。”
一阵脚步声杂沓四起,不过一会儿,屋外便彻底安静如初了。
封华不可置信地望着这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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