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阴沉沉的,沉的像我的心情。

昨儿爹爹加急传书来外祖母府里,皇上下了圣旨,为皇子们赐婚。天下为之震动,众人皆心知,这是皇室里的博弈。

皇子们的赐婚对象将对其以后问鼎皇位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要知道,这些千金名媛的身后,乃是各方势力。

比如我,柳怜星。

我爹爹贵为当朝宰相,权倾朝野,从小我便深知自己必然逃不了选秀或赐婚的命运。

娘亲去世的早,贵为相府嫡女不可无人教养,爹爹便将我送至苏州外祖母身前由外祖母亲自教养。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针织女红无一不悉心教导。只是外祖母见我幼年丧母,可怜儿见的,不忍过于严厉苛责,倒养成了我天不怕地不怕的顽皮性子。

此次传书,我便知道、这无忧无虑的快活日子呀,到头咯!

正想着心事,蕊心进来了,福了福身子道:“小姐,是时候了,车马已经安排妥当,该去向老夫人辞行了。”

我点点头,依言起身,蕊心为我披上银狐皮大氅,细心的往我手里塞了个手炉,扶着我慢慢走出房门。

屋外白雪皑皑,还是晌午光景,天色却阴沉的像又要下一场大雪,我与蕊心一路向外祖母房中走去、一路上都有接引的仆妇随侍通报。待进了屋内,立即有仆妇接了大氅去掸雪。

我远远盈盈一拜:“外祖母安好。”

老夫人笑着点头道:“星儿过来,近前说话。”微微扬了扬脸,屏退左右,一屋子仆妇尽数退去。这是有事要交代啊,我心中一沉,近上前去挨着外祖母坐下来。

老夫人拉过我的手握了握,和蔼道:“星儿,你从小在我身边教养,众姊妹里数你最顽皮,功课女红也不甚出众,容貌亦是平平。”

我赧然一笑:“令外祖母劳心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但你很像你娘,你娘那时也是你这般灿烂鲜妍的样子,只可惜……”

老夫人黯然垂头,许是想起了许多往事。我也眼角发酸,赶忙扶住老夫人安慰道:“外祖母,星儿还在您身边,星儿为您尽孝,请外祖母宽心吧。”

老夫人点点头,对我道:“星儿,你与众姊妹不同,我本欲你嫁与良人相夫教子安乐一生,可你是相府嫡女,嫁入皇室侯门就是你的命运,侯门深如海,更何况此次是为皇子们选正妃。无论嫁与哪一位皇子,日后都是命运多桀,若是夺嫡成功那便是要入后宫,后宫里尔虞我诈手段阴谋你怎应付得来?若是夺嫡失败能当个闲散王爷到也罢了,但古往今来有几个夺嫡失败还能闲散富贵?大都贬的贬、杀的杀。星儿,外祖母真是舍不得你啊!”

我心惊肉跳,外祖母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难怪要屏退左右。“外祖母,星儿深知会有这么一天,不求闻达富贵,但求平安度日。外祖母放心,外祖母的用心星儿明白,此去必会处处隐忍,韬光养晦,不令祖母和爹爹担心。”

老夫人点点头:“星儿,此一去怕是再难相见,有些话需嘱咐你,你好好记住。”

老夫人忽然正色道:“此次皇室赐婚,并未直接将名门淑媛明确指名给某位王爷,而是去皇家猎场举行一场围猎,好教众人相互认识了解,成就几段美好姻缘。这只是明面上的意思,德妃娘娘此次力荐皇上举行这次活动,主要是想为三皇子魏廷烁求娶镇远大将军的嫡女顾凌薇,若是直接向皇上请婚,怕皇上会忌惮她们母子谋取镇远大将军的势力,直接选秀的话,怕顾小姐被指给别的皇子。举办这么一个活动,她既博了贤名,又能让三皇子与顾小姐水到渠成的联姻,真是打的一副如意算盘啊。”

我不曾想赐婚背后还有如此缘由,不知如何接话。

外祖母又絮絮说到:“星儿,你还年轻,并不知联姻会为家族带来多大的幸运或是灾难,身为嫡女,当知个人情感留不得,选择了哪位皇子,家族便会与你共荣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由不得你感情用事,你明白吗?”

我明白外祖母的意思,乖巧垂首道:“星儿明白,但凭外祖母和爹爹做主。”

老夫人很欣慰,爱怜地摸了摸我的头发,从自己头上取下一支白玉兰的玉簪,细细摩挲了一阵,为我插入鬓间。“这一支簪,是你外祖父任扬州太守前赠予我的信物,后来传于你娘,不曾想又回到我这里,如今传与你。星儿,唯愿你平安喜乐,外祖母与你娘,都伴着你。”

我悲从中来,伏在外祖母怀里泣道:“星儿不孝,不能于膝前尽孝了,万望外祖母保重!”

老夫人扶起我“星儿,你父亲已与我商议过,此次你去围猎,会见到诸位皇子,我与你父亲选定的是四皇子魏廷煜,他母妃贤贵妃早逝、但其外祖父是户部尚书,四皇子人品贵重才德兼备,是储君之材。你此去围猎,务必争取能与四皇子联姻,若成功与四皇子联姻,家族会把赌注放在四皇子身上,助他夺嫡。他日,你便是皇后。”

这些嘱托于我太过沉重,我只得跪下对老夫人深深一拜,再拜,三拜。

老夫人看了我半晌,终是叹道:“去罢。”追书看zhuishuk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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