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霖趁着夜色,悄摸绕回酒窖正门,十二连环坞麾下帮众正乱作一团,分头到四下搜寻赵紫衣的下落。

不多时,众人四散而去,邓霖脱下身上短衫,用井水将衣衫打湿披在头顶身上,咬了咬牙合身撞入酒窖当中。

黑暗中,三双寒光闪闪的眼睛盯着邓霖冲入房门的身形,宛如一只逮到了老鼠的猫。

邓霖冲入火海当中,酒窖中已然起火,幸得窖中余存的酒坛并不甚多,因此并未发生爆炸。

赵紫衣正斜靠在一只大酒坛旁,面色苍白中带着一丝焦黄,衣角鬓边点点火星,哪里还有昔日的半分英雄气概。

邓霖踏上前一步,刚要伸手去拉赵紫衣,谁知他手腕一翻,指尖已多出一枚银光闪闪的紫霞针。

“哎哎哎,先别动手。我是来救你的。”

说时迟那时快,幸得邓霖心中早有防备,赵紫衣手腕一动,他便已高声喊了出来,同时伸手握住赵紫衣的手腕。

这一握自然也可看出赵紫衣伤势之重,否则以邓霖的身手,哪里碰得到他半分衣角。

赵紫衣勉强睁开眼睛,黯淡无光的瞳孔瞧了邓霖一眼,“是你?”

眼下情况危急,邓霖哪里还顾得上说话,翻身将赵紫衣负在背上,重又将湿衫盖好,深吸一口灼热的空气,朝着房门处冲去。

轰隆。

一声巨响,酒窖横梁被大火烧断,恰在此时坍塌。邓霖躲闪不及,勉强扑出半个身子,右腿却被燃着火焰的半截横梁砸中。

火辣辣的疼痛顿时传遍全身,邓霖一阵龇牙咧嘴,奋力踢向脚边的横梁,但觉横梁颇为沉重,踢了几下仍纹丝不动,心中暗自后悔,“邓霖啊邓霖,让你逞英雄,这下玩完了吧。这穿越,一点儿游戏体验都没有。”

便在此时,火光中一道如匹练般的剑光划过。

那一根横梁应声劈成两截,邓霖但觉脚上一轻,一只手已将他与赵紫衣二人拉起,随手拖出火海。

邓霖心中尚未来得及欢喜,身体便已撞在院外的土墙上,接着脖子上一凉,一柄亮如秋水般的长剑已抵在他的咽喉上。

“小子,你先用石头将天窗砸开,又假传消息引来十二连环坞的蠢材,使得好一招声东击西。嘿嘿,只是你万万没想到,还有道爷我黄雀在后吧。识相的,把你身后背着的赵紫衣交出来!”

说话之人一身苍青色的道袍打扮,面容清癯,童颜鹤发,瘦削地右掌上握着一柄四尺七寸长的乌鞘剑。

江湖中能用这样长的一柄剑的人本就不多,出手还如此狠厉的道人,那便只有海南派“玉”字辈高手玉机子。

邓霖躺在墙角处,身后还负着生死不明的赵紫衣,一口气尚未来得及喘匀,突听衣袂破风声传来,两柄又细又短的匕首一左一右刺向玉机子。

玉机子那是何等反应,掌中长剑一抖,一圈剑光已将两柄匕首逼退,顺势朝旁踏出一步,封锁住邓霖趁机溜走的空间,面色冷峻地说道:“南宫兄弟?”

火光掩映间,就见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二人站在院门外,矮的那个较胖,活脱脱便是一个立起来的冬瓜,高的那个又瘦,瞧着似是一根晾衣服的竹竿。

这二人皆都一身夜行服打扮,日前邓霖还曾在怡红快绿酒楼见过,却不正是那说书二人组。

只是此时,他二人手上拿着的不再是醒木,而是两柄闪着血光的匕首。

这两柄匕首无论样式,护手都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便是胖的那人匕首略长略细,瘦的那个匕首却略短略宽。

有道是,一寸短一寸险。

江湖中能用匕首这种兵刃的本已不多,而且出手又如此刁钻、配合如此巧妙的两个人,除了近年来最富盛名的杀手南宫兄弟,只怕也没有别人了。

“你,原来你们俩也是……”

邓霖伸手指着南宫兄弟,一口气不上不下,脸上憋得通红。

真他娘的世风日下,现在江湖都流行扮猪吃老虎那一套吗?

南宫兄瘦长的麻脸皮笑肉不笑地瞪着邓霖,一字一句地说道:“放心,等我们兄弟料理了海南派的杂毛,也好好跟你算账。”

南宫弟脸上的肥肉却是笑得抖个不停,一面笑还一面喘着粗气,“嘿嘿,说书这个事咱们兄弟并不擅长,毕竟那只是副业,杀人才是咱们的主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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