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寂的身体好的出奇的快,只躺了七天便可以下床了。这一日刚过申时,云初就被贺君欢带了出去,云寂便自己在院子里走了走。

“你怎么自己起来了?”是妗春的声音。

妗春手里端着他平日需喝的药,见他一个人在院子里走动,心里暗骂这人怎么这么听话,但还是赶紧放下药碗,过去扶他。

“你来啦。”云寂朝妗春笑了笑,顺从地让她扶着自己到了一边坐下。

那日那一刀,他原以为自己是会死的,昏沉之际,额上觉得一阵清凉,他伸手去捉,却被大力推开,似乎是牵扯到了伤口,剧烈的疼让他一下子清醒了。后来,云初告诉他,他抓的是人家妗春的手,妗春忍了忍才没给他一巴掌。

云初这几日总是跟着贺君欢出门,小渝白天要陪公子练武,方婆婆要操持家里的事,也就是有妗春才空闲一些,每天来给他送药。

“快喝了吧,一会药凉了会更苦。”妗春见他出神,便以为他是嫌药苦。

“好。”云寂笑笑,端起药碗一口气喝了。

“也不知道小姐这几日在忙什么?”妗春苦着脸趴在桌上,自从云初来了以后,小姐就很少带着自己出门了。这个云初,也太可恨了。

“小姐不让你跟着,应当也是为了你好。”云初看她苦恼的样子,大概猜出她是因为什么。

“我知道啊。”妗春看了他一眼,又偏回头,继续说,“我知道小姐不是寻常女子,她和小公子都是要做大事的人,我只是怨恼自己太笨,没法为小姐分担一二。小姐身子本就弱,最近又总是到深夜才得睡,原先只夜里才喝一次药,现在每日清起也要喝一次。”

“小公子不同意小姐加药量,要先去书问了贺叔父才可以,可小姐根本不听,那天还是我第一次见小公子发那么大的脾气。”妗春说着,慢慢将脸埋进臂弯里,小声啜泣起来。

云寂一下慌了手脚,十七岁的小男生,从七岁开始就一直在阴暗里活着,哪里会安慰女孩子,可是手忙脚乱地好一顿哄,才叫她止了哭声。

另一边,贺君欢一身男儿打扮,和云初正在城西一家酒楼二楼的雅间里。

“有把握吗?”贺君欢捏着一杯酒,搁在嘴边却没喝,眼睛却盯着楼下的一处宅子。

云初用力地点了点头。

“若是不成,也不要勉强,保命要紧。”贺君欢将杯子搁下,因为肺部有疾,她不可以饮酒,怕是一辈子都无法体会喝醉的感觉。

“培养你们,花了我很多心血,你们的命,比这事重要。”贺君欢叫住走到门口的云初,轻轻地说。

云初正在推门的手一下子停住,扭头看一眼侧对着自己的贺君欢,束起头发的她,像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年郎,只是眼睛里的淡漠,却总也挥之不去。

“是。”云初垂下头,听见自己低声应着。

他们今日是来杀刘印河的,刘印河是当今德妃的兄长,现任衢州织造,富可敌国,当今圣上初登基时,出兵所用的军需大都是从他这里得来的。德妃之子顾旌齐,当今郢王,是顾旌舟问鼎皇位的一大障碍。而刘印河作为顾旌齐的一大助力,只有除去了,才能让人放心一些。

杀了刘印河,也是当日玉清观之约,顾旌舟对贺君欢的要求,接平儿进凌王府的要求。

刘印河贫困时,与结发夫妻宋氏的感情很好,可是饱暖思**,发家后的刘印河也和很多男人的一样,开始逛窑子,在外面养了几个外室。每隔七日的傍晚,刘印河都会来城西的小宅子,那个宅子里是他养的三个外室,而那处宅子就是贺君欢现在所在的雅间的斜对面。

那个宅子虽说守卫不多,但刘印河本身是个惜命的,每次出门都会带上五六个家丁跟着,个个都是练家子,不是太好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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