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转过来东边的墙上有一处喷溅式血迹,应该就是死者头部伤口喷溅出来的。赵幼莼站在尸体倒地的地方,模拟了一下血迹的喷溅角度,大概可以确定凶手确实是站在死者背后,用硬物撞击。
“不是悍匪。”祝东风道。赵幼莼寻声看去,祝东风正站在窗边“你来看。”
叫的是赵幼莼,但几个人自然而然的也都汇集过去。
“窗户是从屋里被砸坏的。”祝东风一指,几人自然便注意到窗户的裂口处,木刺向外,很明显是从里面被撞击坏的。
“况且若是从外面把窗户撞开,那死者不会听不到动静,脑后的伤口,就不合理了。”赵幼莼道。
祝东风继续道“而且,死者的儿女不至于一点动静都听不到。”
话音刚落,封天便从外面进来“大人,屋后有一个湖,在湖里发现了一包用布包起来瓷器碎片。”
一行人随着封天浩浩荡荡到了湖边,封海和几个衙门差役正守在湖边。打捞上来的瓷器碎片被放在一张铺在地上的布上,沈源摆弄了一会儿道“应该是花瓶。在湖里泡干净了,查不出别的了。”
“可能是死者家里的。”赵幼莼道“死者的书桌上,有摆放过什么罐状器物的痕迹,开始我以为是茶壶,现在看来,也可能是花瓶。”
“那这便极有可能就是凶器?”方有年终于插了句话。
不过明眼人一看便知十有八九就是凶器,方大人这句话实在是有些多余。
“方大人高见。”祝东风及时捧了一句。
正此时,从旁边的密林里出来一个人,一袭红衣,正是林陌。
“大人,林中有一处燃烧过的灰烬,应该是新烧过的。”
“去看看。”赵幼莼说罢,便随着林陌进了密林,一行人自行跟上。
密林中多是杨树,偶尔夹杂着几棵别的什么树。树空狭窄,树不得养分,都不过两臂粗,也并不很高。然而枝丫却很密,从一人高就横斜逸出,正好打在赵幼莼肩以上。方走了几步,细碎的枝丫打在她脖子和脸上,虽不很疼,但也难免留下两道红印。
祝东风本来落后于赵幼莼一步,他身高腿长,两步之间便超过了赵幼莼,提起手中剑将枝丫往两边打过,堪堪清除一条够一人行走的路来。
似是无意间的举动,却让后面的人都轻松了许多。
赵幼莼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到,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走在她前面处理掉荆棘了。她面上不动声色,继而心思一转。
少年得意,何以处事如此小心周全?
思绪流转间,一行人便到了目的地。
夏峰正守在灰烬旁边。
沈源先是细细的观察一遍,然后折了一截树枝,拨动灰烬。一番查看后,道“烧的很彻底,看不出是什么,只能等我带一些回去仔细检查了。”
赵幼莼点点头,道“冯家姐弟两人现在何处?”
方有年道“关在县衙大牢,大人有事要问吗?”
“带路吧。”
小镇上少有命案发生,这么一场突如其来的命案,死者还是镇上出了名的体面人,第二天便传的沸沸扬扬。悍匪劫财,仇家寻仇,各种说法众说纷纭,若是不尽早破案,恐怕会引发骚乱。
冯秀娘和冯家兴还是穿着昨天的衣服,随着狱卒进了县衙大堂的侧厅。冯秀娘很憔悴,她低眉顺眼的行了礼,然后在方有年的示意下坐在了椅子上。
“案发当晚亥时,你在干什么?”赵幼莼开门见山道。
冯秀娘有一些惊恐无措“我在、我在睡觉。”
“例行查问而已,不用害怕。”祝东风道“现在很安全。”温声细语两句话,冯秀娘就安定了许多。
“没听到什么声音?”赵幼莼继续道。
“没有。”冯秀娘道。赵幼莼眉头一皱,觉得有些不对。冯秀娘立刻又道“我娘死之后,我就睡不大安稳,找医馆李大夫开了药,所以睡的格外沉。”
死者的妻子苏丽娘三年前生下眼前这个有些痴傻的冯家兴时难产去世,赵幼莼昨天看过卷宗,是知道的。
“你爹有什么仇家吗?”
“没有。”冯秀娘道“他脾气很好,我家没和谁家结过仇。”
确实,冯秀才在本地是一个十成十的老好人,风评一向很好。
“你有个未婚夫婿?”
冯秀娘表情突然哽住了“是。”还没等她再说什么,夏峰从外面进来道“几位大人,李昌和李公子求见。”
冯秀娘猛的站起来,神色慌乱道“大人,能不能让奴家躲一下?”
赵幼莼和祝东风都没说话,方有年便示意冯秀娘带着冯家兴躲在了屏风后。冯秀娘刚刚进了屏风后,李昌和就走了进来。
二十出头的年纪,五官端正,身上带着一股读书人特有的气质,眉宇间透露着疲惫,见过礼之后便问道“李某唐突,不知道可不可以让我见见秀娘?”
方有年见上头的两位祖宗没发话,便道“冯秀娘在这里很好,她突遭家变,又牵涉其中,现在恐怕不能让你们见面。”
李昌和道“她——”话到口头,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只好行了个礼“秀娘胆子小,还望大人多多照应。”
李家乃当地望族,方有年自然卖他一个面子,道“这你放心,留她在这里只是循例问讯,她在这里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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