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沥沥的小雨溅了些泥水上来,姜念只得提起裙角,由夏莲搀扶着。

绕过品香园,还能闻见半焉儿的栀子花的芳香,只不过夹杂了些酒臭的味道,天公不作美,连着下了一夜的雨,到此时也未见歇。

“二姐姐倒是好福气,能嫁给五皇子,成为天家人呢!”姜芝一手撑着油纸伞,立在府门口。

老夫人由林嬷嬷搀着,转头斥道:“小芝,不可乱语!”

“我说错了吗?二姐姐仗着大伯的势力,强嫁给五殿下,这不是她的福气吗?”

姜念闻声,止住了前进的步伐:“夏莲,扶我到三妹那里去。”

姜念盖着红帕,身上传来淡淡的栀子香:“就怕三妹的父亲无法给三妹创造这样的福气了,不是吗?”

终归今日一过,上京便无尚书千金姜念一说,姜念也懒得再装出一副任人拿捏的模样,便是直接同姜芝撕破了脸。

“你!你怎能如此说我爹,好歹他也是你三叔!”姜芝气的鼻子一歪,她也心慕晏识安,论学识,论才华这姜念样样不及自己,论样貌,这府中的姜茹更是胜过姜念,偏生嫁给晏识安的却是姜念。

喜娘见状,忙呼:“三小姐可别动气,这大喜日子可莫要说些不好的话!”

姜芝忿忿张了张嘴,无奈只得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姜念隐在红帕下的朱唇半张,轻唤了声:“大姐姐?”

“二妹妹可有事?”姜茹冷然,面色仍是那般清雅淡漠,青衣飘飘,沾了些泥水,倒显得姜茹带了点烟火气。

“大姐姐这性子未免太冷淡了些,你说……那杯酒我到底会不会喝?”姜念压低了声音,仅有姜茹可听得清。

姜茹面上看不出任何变化,只轻轻道:“子妍素来是冷性子,对二妹妹的祝福,千言万语皆藏在心底了呢。”姜茹直接略过了姜念有关那酒的问题。

姜念的笑声很好听,似是山中黄鹂般:“若这样,便谢过大姐姐的祝福了。”

姜念说完,才由着喜娘搀走了。

“冉冉!冉冉!”姜理毅慌忙跑了过来,硬将一油纸包好的糕点塞进了姜念的手里。

“冉冉,这是爹学着你娘的方法做的荷花酥,饿了就在路上吃点儿!”姜理毅略温热的大手,覆在了姜念的手上。

“爹……”泪水如同堤坝崩坍般,顺势而下,同滴落的雨水混在一起。

姜念的父亲方克明是万家的上门女婿,而姜念之所以姓“姜”说是为了避免纷争,“姜”字好听,便姓了姜,从小到大,方克明对姜念都是不冷不热的态度,可就这三日相处下来,姜理毅却是给足了姜念温暖。

“我就在你有这样一个爹的点子上,羡慕你一会儿。”姜念心中暗自升起了对原身的羡慕。

“好了,女儿家出嫁就得高高兴兴的不是?快入轿吧!”姜理毅挥挥手,侧过头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起轿!”喜娘又唱起了喜歌,声音绵转悠长,红意蕴满了半天,可不断的雨幕却是让人感不到一丝喜庆的氛围。

正红嫁衣,牡丹盛放,金闪步摇,红梅绽香,卷了珍珠的流苏浅浅泛着星光,大红袖衫隐着祥云,脚踩一双嵌了珍珠,彩石的金缕鞋。

这尚书之女出嫁,的确是风光无限。

“要我说,这姜小姐哪配得上五殿下呐!”

“是啊!听说那姜小姐连文章都不会作呢。”

“诶!她前几日不是发善心,还救了那许家的小公子吗?”

“那怕是她唯一做的一件善事咯!”

“哈哈哈哈哈哈哈”众人皆笑了起来。

隐匿在人群外围的男子,身量高挑,仍是那一贯的黑衣,叫人生出一种疏离之感,面上的桃花眼似是冬雪融化,集成的一摊柔水。

“主子,需要除掉她吗?她既嫁给晏知安,便是晏知安的人,若她说出去,怕是会对主子不利。”墨尘低声暗道。

“这个人,我来动手,还得套套她的话,你我分两头行动。”

“是!”

大红灯笼高高挂起,雨波搅动清风,绯红点亮夜色,漫了一院的喜意。

姜念顶着喜帕,如桃般的面容染了些烛光的殷红,一双秋波流转的眸子微眨。

“闷死人了!结个婚这么麻烦?”姜念趁人都不在,一把掀开了头顶的大红绸缎。

屋子内入目皆是红意,六柱攒花架子床的帷帐皆换成了红纱,昏黄的烛光下倒是显得有些暧昧,贴了囍字的楠木桌上摆的是“枣生桂子”,一旁的小桌上还放着把玉如意。

“这晏识安布置得倒是不错。”姜念四下打量了一番。

“咕咕”的声音响起,姜念涂了蔻丹的手抚上了平扁的小肚,狡黠一笑:“这假死指不定要好几天,倒不如多吃点儿,垫垫肚子。”

鲜嫩的鸡腿散着肉香,炸过的鲜鱼外酥里嫩,淳白的猪脚汤9还飘着些葱花,清蒸的大螃蟹泛着红,用绳子捆得严严实实的,姜念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解开。

螃蟹的一双黑眼珠子直直地盯着姜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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