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东宫早早迎来了一位令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人——

苏微语。

“母后,您怎么在这里?”

钟眠看到床边的苏微语时,整个人都懵了:“儿臣是在做梦么?”

不然她怎么会在东宫看到母后呢?

“你都受伤了,母后还不能来看看你么?”苏微语似乎红了眼眶,她其实并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但在自己的受伤孩子面前,总归是会心疼的:“我的阿眠...一定很疼吧?”

钟眠摇头:“没有。”

“怎么会没有?”苏微语抬手摸了摸钟眠的脑袋:“阿眠长这么大...除了这一次,都还没有受过伤呢...”

孩子长大了,总归会有受伤的时候。

但为人母,想的总是多些。

一边又不想自己的孩子受伤,一边又希望自己的孩子成长。

这是一个矛盾的心理。

这亦是苏微语的心理。

“母后别担心,儿臣其实伤的不重。”钟眠并不知道苏微语已经知道了她现在的真实情况,所以下意识地便隐瞒自己的伤情,不想让苏微语太过担心:“修养几天,马上就可以继续批阅奏折了。”

...批阅奏折...

苏微语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一边为儿子的懂事而心酸,一方面又气北陵帝对自己儿子的压榨:“奏折什么的,自然有你父皇他们去操心,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养好身体...”

一想到儿子身中血鸠,苏微语差点又没绷住眼眶里的泪:“母后这几天,都回来东宫照顾你的。”

在东宫照顾她?

钟眠下意识地拒绝:“这怎么能麻烦母后呢?”

这真的只是她下意识的话。

苏微语却只觉得心尖一酸。

她知道的,阿眠大抵是同她一样,是有两世记忆的人。

北陵帝他们是男子,虽对阿眠千般百般的好,却也终究不如女子心细,感觉不出阿眠同普通的孩子有什么不同。

她始终记得。

那还是最开始的时候,阿眠不过才出生不久...她因为另一个孩子的死整天郁郁寡欢,以至于遗忘了阿眠的存在。

阿衍他们就带着阿眠玩,整天想尽了法子逗弟弟笑。

可是没用。

阿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婴儿。

婴儿能知道什么呢?

不过只会哭,会笑,或是没有表情地睡觉。

可是阿眠呢?

明明是个粉雕玉琢的婴儿。

偏偏一双眼睛空寂得吓人,像是他活着,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任何对他有意义的事情一样。

不哭,不笑,不闹。

就像是没有喜怒哀乐一般。

别人觉得这个婴儿大抵是个乖巧聪明的。

可是只有终于注意到自己孩子的苏微语才看了出来——

他的绝望。

绝望。

一个孩子,还是婴儿,怎么可能会绝望了呢?

联系到自己的经历,苏微语大抵便也猜得出,阿眠应该与她算是同一种人了吧?

但是不管如何。

不管阿眠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那都是她的孩子。

但正是因为阿眠是她的孩子。

苏微语才更是心疼了。

“阿眠,”苏微语弯着唇笑,她没有哭,只是红了眼:“在母后的眼里,你的所有事情,都不是麻烦。而你,更不是麻烦,你是母后的孩子,是北陵的太子,是整个北陵的珍宝...所以...”

“不要说什么,麻烦与不麻烦的话,听清楚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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