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暑气渐重,从乐安府来的信被王氏气恼的揉成一团,丢在了地上。

冯妈妈吓了一跳,忙去捡了,细细抚平,“太太可别急,不过是说上了路,乐安府到汴京城都要八九日的路程,更别提老太太上了年纪,来京也是半个月之后了,再您生气也不能撕信啊,老爷问起,您怎么交代啊!”

一番苦口婆心,王氏渐渐稳住心神。

是呀,她怕什么?

老太太来京就来京呗,如今云儿已经许了惠安伯府的世子,这门亲事就足以让她挺直了腰杆子说话,她老太太若是还敢拿她生不出儿子的话来拿捏她,她也决计不会由她搓扁捏圆了。

想到这里,王氏心里好受多了,嘴角也忍不住的翘了起来。

温眉此时也收到了从开封府回来的信,是大舅母杨氏给她的。

信中提到她带着大表姐沈月巧一起启程来京,给她带了些东西,又隐晦的提及王家亲事的事,安抚温眉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云云。

温眉收了信,看了一眼兰心刚拿放在炕几上的芙蓉馅饼,温府没有做点心的厨娘,馅饼是刚从外面采买回来的,带着刚出炉的热气,甜香四溢。

她吩咐凝花:“把饼拿食盒装了,咱们去看二表哥。”

派个粗使婆子去华容院说了一声,温眉带着兰心盈梦两个出了门。

正是半下午的光景,暖风微醺,马车里显得有些闷热。

盈梦小心的撩了马车帘子的一角,让风吹到脸上,外面大街上此起彼伏的商贩叫卖声,车水马龙的熙熙攘攘传到耳中,正是人间烟火。

马车在翰林院外面停下,按例,新科进士前三甲可以直接进入翰林院,不用经过庶吉士的考核。

青瓦朱檐,高墙危耸,翰林院外站着守门的护卫,诺大的翰林院静谧的矗立在那里,庄严肃穆的气势逼压而来。

温眉坐在马车里,拔下鬓发上的翠玉流苏簪把玩着,算着时辰,翰林院也快散馆了。

暖橘色的天幕下倦鸟归林,翰林院两边的南竹在风中飒飒作响,枝叶婆娑。

马车停在竹林里,四下无人,马车帘子被撩起,凉风徐徐,顿时赶走大半燥意。

算着时辰,翰林院里总算有了人声,“沈状元博学多才,我等甘拜下风,下次有机会,还请不吝赐教!”

“不敢当,不过是各有所长,岂敢自大,学识切磋也无伤大雅。”沈玉楼的声音响起,温眉顿时来了精神,微微探头,就看见沈玉楼一袭雪白的贡生服,头戴木冠,正儒雅的拱手作揖,俊秀面庞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他与那人辞别就要走,车夫小跑着过去,叫住了他,低声说了两句,沈玉楼的目光就落在了马车的方向,虽未说话,眼角眉梢的欢喜却毫不掩饰。

温眉看着,不由心中一跳,耳根子就有些发烫了。

她忙放了帘子,抬头却看见兰心目光探究的盯着她。

温眉立刻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不由觉得好笑,思虑周转间,沈玉楼已经上了马车,蒲扇似的大掌拂开帘子,颀长的身影钻进了马车。

兰心和盈梦两个会意的去了前面,坐在车厢门口守着。

温眉望着沈玉楼,眉眼弯弯,“二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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