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情浓说这话时,就好像是在诉说一件很稀疏平常的生活琐事,却惊得楚银歌一跃而起。
慌乱间,衣袖甚至不小心挥到了桌上的青花瓷酒壶,啪!的一声,酒壶跌在地上,支离破碎。
只一刻,内院立马一道黑影闪现,月情浓眼角一撇,只是轻声喝道:“下去!”
那黑影身形一顿,终于还是消失了。
楚银歌也不理会突然来过又消失的黑影,只见她横眉倒蹙,凤眼圆睁,双手撑着石桌,瑟瑟发抖像是气急。
“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你要灭他全族!”
月情浓面对她的怒火和质问,只是简单的回了四个字。
“无冤无仇。”
楚银歌不信,厉声呵斥:“这世上,没有人会无冤无仇就灭人全族,难道你是以杀人为乐吗?!”
最后这句话,她甚至是咬着牙关硬挤出来的。
月情浓瞧着她横眉竖眼的模样,觉得极为生动有趣,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真实且天真的表情了,于是忍不住哑然失笑道。
“杀手杀人,不过是听命行事,需要什么理由,就算有,大概也只是为了活下去。”
他这一笑,若是在不知情的人眼中看来,恐怕只会感叹世间怎会有如斯美人,一颦一笑就能令万里星河失色。
可看在楚银歌眼里,只觉得可怖至极,宛如地狱而来的勾魂使者。
“用别人的命让自己活下去,恕我不懂,也根本不想懂,我现在只想知道是谁的命令?!”
“呵,不知道。”
他总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看得楚银歌实在窝火,气急败坏之下,便伸手去拨乱了他的琴。
霎时间,一阵嘈杂刺耳的琴音夹着她满腔的怒火喷出:“你诓我!”
她狠狠地看着月情浓,胸脯因为极速的情绪高涨而起伏不定。
月情浓先是抚稳急急颤抖的琴弦,然后收了琴放在了身旁的石凳上,脸上阴晴不定,看不出情绪。
他语气里倒也不怒:“杀手杀人,不问情由,更不探听雇主的身份。”
原来他竟然是一名被人雇佣的杀手,难怪看起来冷漠如斯,又难怪杀人没有理由。
心中的怒气宣泄以后,楚银歌反而冷静了许多,深知他既然承认了自己杀人,断没有再哄骗自己的道理。
可刚有些苗头的线索就这样断了,她的心里不免产生一丝无力感。
她按着胸口扶着石桌坐下,打算顺顺气就离开,既然他不知主谋,自己也没有必要再跟这人多言。
虽然她还不清楚自己是不是九黎族人,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算什么恩怨。
但这个人带给她的感觉,她只想避而远之。
谁料月情浓突然一问:“你是九黎族人?”
楚银歌本来不想回他,但又想知道他还能说出些什么,所以顺口回了:“也许吧。”
月情浓眉头微蹙,倒是真的说出了让楚银歌震惊的话。
“当时有一批九黎族人逃了。”
“什么,这是几年前的事?!”
这下楚银歌的心又被完完全全的提了起来,她感觉自己的情绪全在眼前这个男人的鼓掌间,随意被捏扁捏圆。
如今的她恨不得在这个男人的身上放满各种蛊虫,以解自己的心头之气。
“十二年前吧,”月情浓算来,回道。
“那逃掉的人中,可有一个三四岁的女孩?”
楚银歌赶紧将自己的年龄缩小到那个时候,对应着问他。
果然听到他说:“有。”
不出意外的吻合,也许她就是当年那个有幸逃脱的小女孩,但她还是对他的话有所疑虑。
“这么小的孩子,你怎么会注意?”
“因为她是目标。”
月情浓这话说得轻巧,听得楚银歌确是一个起身就退到了三米开外,惊恐异常的盯着他。
她想不到自己这下竟是送羊入虎口了。
“是你,”月情浓问道。
“我不知道,”楚银歌硬撑着心中的慌乱,捏着腰间的陶埙,压低了嗓子。
结果月情浓却失笑道:“可惜她或者你都不是我的目标。”
“那是谁的目标”?
“我说了,不知道。”
楚银歌看着他,也知道这个话题再追问下去也是无果,所以又换了其他问题。
“后来你们没有继续追杀了?”
月情浓面色如常,“没有,起码我的人没有。”
难道当时就还有另外一拨人,楚银歌想来,又见他此时意外的配合回答,便想继续追问下去,谁知竹林里突然窜出一个身影,生生打断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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