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遥望着不远处迎亲队伍里的一众高头大马,忽然笑的浅淡:“地府就没有几个敢跟我亲近的。”

“你这么好看,怎么会没有…”

牧遥看了他一会儿,明明昨日刚被自己拿孟婆汤骗过一回,也不知道他这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脑子是怎么长出来的。

只好道了一句:“他们眼瞎呗。”

谁知周缺还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嗯,他们眼瞎。”

满目飘红的队伍浩浩荡荡,终于被他们给追上了。

大块的绸子在阵阵阴风里连天飞扬,吹笛的,打鼓的,敲锣的,吹唢呐的,一遍又一遍。

开路的鼓乐手不知疲倦,殿后的胖妇人也高兴过了头,惨白的脸上还要再敷满一层白粉,两腮抹的通红,嘴巴上更似涂了人血的鲜艳。

魂体身子轻,走起路多少有些虚浮发飘,阴气重的足底更会聚起团团黑雾,显得阴魅,就像范无救身上的那样。

只不过这位阴帅的黑雾即便刻意压抑着也是缭绕满身。

周缺满眼满心的看着,只觉一切都有些虚幻,可每张脸上的笑容都无比真诚。

他也没忘记牧遥的话,敢在地府办婚礼的,不管前路如何,至少这份勇气和情意就比人间真实的多。

但他瞅来瞅去怎么就没找着一个“喜”字?

按理说不管是两个什么玩意儿成婚,也不能光披大红绸,不贴红喜字吧?

他心中有些疑惑,却没有立时质疑牧遥,只一味随了她高兴,往那枉死城去。

其实只要离了那三途碎尸河,他便觉空气里全是鸟语花香,去哪里都没关系,虽然事实上他连一朵花也没见着。

“遥遥,为什么地府没有花?甚至连草也没一根?甚至连树也没一棵?”

“地府一直都这样。阿离不喜欢。”

“不喜欢花草?女子很少有不喜欢这些的吧。”

“不仅不喜欢,更是厌恶到了极点。甚至到了人间也教育我们催花斩草,鬼鬼有责。”

“这是为何?”

“这件事,说来话挺长的。”

周缺笑了笑:“我不怕长,我听你说。”

牧遥也回他一笑:“我也只是听阿离自己说。毕竟那些事情太久远,是在阿离做冥王之前那么久远,我们这些地府当差的,都没有经历过。”

“她说这里从前是有花草的,只是后来她做了冥王,建立了地府之后,就一夜之间全数败了。哦,也不是全败,彼岸就留下来了,依旧开在黄泉。”

周缺挑了挑眉:“火照之路?”

“嗯哼。彼岸是地府唯一一种花了,也是阿离唯一不讨厌的花了。”

“可惜我却没有见过。”

“它开在那里又不会跑,今日见不成,明日也见了,你跟阿离撒个娇,她说不定还能给你摘几朵回来。”

“我…”

“哎呀你还要不要听啦!”

“听听听,你说。”

“说哪了?哦,对。阿离说是因为仙界这些远古仙族里头啊,有一个木族,就是由这些花花草草修成的神仙组成。”

“木族有个老祖宗,是杀她师父和一位师叔的仇人,还逼得她另一位师叔一无所有半生孤苦,是她整个师门的最大仇敌。”

“她说那位老祖宗空有一副神仙皮囊,脑子里头却全都是狗屁不通,只可惜她杀不了他,所以只能拿他这些子孙后代出出气了。”

牧遥叹了两声,又道:“这段往事阿离说的坎坷,每回非要醉的人鬼不分才肯断断续续的说一点,这千百年来我也没真正搞懂那段上古往事的全貌。”

“但想来一场大战是免不了了,阿离的业火烧东西厉害,估计也让那木族折损不少,所以后来她登君位之后那位木族老祖宗才一怒之下败了地府所有花木吧。”

周缺惊憾:“我以为阿离掌管地府,在三界之中是个很高很高的地位,不是也有那般无上尊号么,只是一代冥帝,怎么会连这等血海深仇都报不了?”

牧遥撇撇嘴:“报不了。那木族老祖宗是个上古时期草木成神的材料,没什么别的厉害,就是生命力特别顽强,真正是个长寿活神仙,仙界老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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