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不再是昏睡时候居多了,白日的时候基本能保持清醒。

女子每天早晨来为她带来一本不同的幼儿读本,以及上面所绘的各种事物。有的东西比较大,女子一样面不改色的一挥而出,只是从来未带来过活物或者让她尝试画册上的食物。开始几天她还试图睁大眼睛看清楚这些东西从何而来,渐渐地她发现再怎么一瞬不瞬地盯着,一样看不出来,也就不感兴趣了。

比起这看不懂的法术,她更想知道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女子除了傍晚会为她带来一碗之前喝过的那种药汁,从未为她带过任何食物,而自己也不觉得饿。这也许可以理解成是一种修炼的仙药,能让人不饿而精神越来越好。但是每天清晨醒来后她总发现里衣上有那日所见的斑驳血迹,这让她无法心安,所幸女子每天会为她带来干净衣物,不然这心里更加难受。她很想问,可惜语言水平还处于会对着实物一个个蹦词的状态。值得庆幸的是,随着日子渐久,血迹量在慢慢减少,想来是那药物之功,将来总会好起来的。

但是,这生活还是叫人郁闷,困在这方寸之地,她想看看外面的景色,可是不说窗户推不开,就是每次女子出入时开门的一瞬看出去,只看见门外是一层永恒不动的雾气。若真是雾气,怎么会一动不动,何况有时候可以看见阳光大好,哪来的那么大雾?唯一解释这也是法术,障眼法,障的就是她这个囚徒。

所以她每天的念想也就是女子来教她识字和送药之时了,那天所见的男子则再无踪迹,更没有其他人,屋子里里外外也是极其安静,没有一丝声息。女子没来的时候,她就只有睡觉和把那几本她快翻烂的画册翻来覆去看一看。那把她撞昏过去的罪魁祸首,那幅白衣女子的画像则不见踪影,想是被收了起来。画后面的墙和别的墙没什么不同,更无机关,她那天是白挨了那一下。有时候她觉得自己会被这样关疯掉。

好在虽然还不能沟通,女子倒是善解人意的,见她郁郁寡欢,有一日为她带来一些纸笔,之后她还能对着画册临摹下里面的字和画。

女子则对她过目不忘的本事很是惊奇,无论带来的画册是薄是厚,她学过一次便能记牢,有时女子对之前学过的内容考校一二,她的回答从未出错。之后带来纸笔,她临摹的字虽然笔势错误有些难看,但是写过一次便能写的形状一般无二,只需稍加指导笔序。然而对于她而言,这技能虽然看着挺厉害,于她目前的处境却是毫无帮助,只会让她的日子过的更加无聊。

终于,这日女子来时带来的不再是画册,而是一本纯文字的书,这让她不由精神一振,这意味着她可以向同人交流的层面学习了。一上午下来,虽然只学会了“在下某某某”“阁下贵姓”“您用餐了么”诸如此类不痛不痒的话,好歹不再是只能自言自语的词语了。而这次女子走时并不只留下那本教学用的书,而是留下了五、六本文字书。

这可让她兴奋不已,虽然这兴奋没多久就被打击了。随便翻开一本,十个字中竟然有九个她都不认识,若是要做标记,只怕整本书都被标记了。她叹了口气,思索片刻,开始找相同的字记录下来,按照出现的频率排列顺序,只等着女子来时相询。

如此度日,倒是没有以前无聊了,女子对她的学习精神也颇为赞赏,有时下午的时间也会过来指点一二。她们渐渐开始能用语言交流,那些文字书她也渐渐能看懂,讲的都是些做人道理的小故事或者历史小故事,显然是些少年读物,就是不知故事是真是假。不过即使她失去记忆,也能感觉到书里讲的这个世界,和自己原本的世界定然是不同的,这让她有些惶惶然。而困惑在心里的那些问题,她也一直没敢说出口。一来她语言尚不熟练,怕生出误会,二来女子虽然温柔和善,但是为何将她禁锢于此,始终是她的心病,而且如女子这般有着不可思议法术的人,她自知是绝对无法匹敌的。

月余过去,她们终于能够正常交流而不再借助于指手画脚地比划了。而女子为她带来的书也开始涉猎广泛,涉及史家记载、人文风情、地理风物、诗歌医学。这天教学之后,女子放下几本新书,正要离去。她终于鼓起勇气,叫住女子。

“怎么了?”女子见她揉着衣带,一脸纠结的样子,先开口问道。

“我,我能问问老师你的名字么?”自从学会老师一词,她便如此称呼女子。初时女子尚且推辞,但是那时候她语言不熟,分辩不清,就随她去了。时间一久,两人便没想着改。

听闻此言,女子噗嗤笑了,“我那时让你不要如此称呼,可惜你听不懂。你身体好以后,师傅可能收你为徒,你当称呼我一声大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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