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水珠状的汗水此刻直接连成了线。
修长手指抽了两张桌上的面巾纸，朱慕礼好心递到肖易勤手里：“是不是办公室里的空调温度开得太高了，我帮你调低一点。”
“朱先生！”
袖口被拉住。
朱慕礼浓眉微扬，目光顺着手臂一路滑到扯住他衣襟的肖易勤身上。他看见肖易勤的脸色青白交错，嘴唇微微颤抖。
“我不是要故意撒谎的。”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肖易勤背脊一挺，将压抑在心里的积怨一股脑倒出，“我没有办法，朱先生，如果我不这么做，夏经理肯定会找个理由把我赶出柏悦的，我是通过了层层面试，经历了大大小小的考核才得到现在的职位，我真的不想走。”像是怕朱慕礼不信，他拉紧了他的袖口，几乎是语无伦次地拼命解释，“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天被喊到经理例会，我完全是一头雾水，可夏经理那么说，我百口莫辩。在座的都是公司高层，我就算辩驳了又怎么样，谁会相信我？可是，我确实是无辜的。除了凭借自己的力量绞尽脑汁补齐数字，我根本不知道还能求助于谁。朱先生，你相不相信我？”
肖易勤仰头看着朱慕礼清冷的目光，从头到尾，他只是耐心地听着，深邃面容没有任何神色变化，他内心在想什么，又是怎样在看待自己，肖易勤没有一点把握。他抿紧的唇没有透露出半分同情，仿佛自己的冤屈在他眼里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一阵凉在心底散开，紧抓着袖口的手绝望垂下。
他就预料得到是这样的结果，高层之间尔虞我诈，他这个无名小卒说到底不过是牺牲品而已。
没有多看一眼肖易勤的垂头丧气，朱慕礼径自走到空调开关处，修长手指轻轻拨过风速开关：“如果…”他笑了笑，继续慢条斯理调试着风速与温度，仿佛这是个很有意思的游戏，“如果你跟随的人是我，我不会让你这样卑躬屈膝委曲求全。”
脑海轰一下炸响。
原本微垂的头猛地抬起，肖易勤不可置信地扭头望去。
他听到什么了？
朱先生说，如果跟着他……
毫不在意背后那两道惊惧交加的目光，朱慕礼继续耐心地摆弄着空调开关：“我是看你数据编得不错，有点智慧，才决定带着你，但如果你难舍旧主，不太愿意，我也只能叹一声无缘。对我来讲，可塑之才多得是，于你而言，”他顿了顿，“机会只有一次。”
是的，机会只有一次！
肖易勤是个聪明人，当然懂得人择明君而臣的道理。
与其跟着夏际中那个卑鄙小人，受尽委屈，郁郁不得志，还不如跟着眼前这个更精明，更洞悉人性的朱先生来得有前途。
他没有想到，忐忑不安的汇报竟会带来这样意想不到的结果。
几乎没有多考虑，肖易勤便突地站起了身，神情坚定地说：“朱先生！”
朱慕礼已适时回了头，面上带着运筹帷幄的优雅笑容，他就是喜欢识时务的人。
“你看，”他手心朝上，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下，“现在温度是不是适宜了许多？”
呃？
肖易勤愣了。
对呀，什么时候，他的汗居然全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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