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听得心里直颤,木木道:“老身也不知道……”

朱樾容眼若冰霜看着甄掌柜道:“欧冯潘的老巢在哪里?”

甄掌柜道:“我真的不知道,该说的我那婆子都说了,我只是财迷心窍,没有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啊,你们不能随便判我死刑的!”

木真歪脸啐一口唾沫,恶狠狠坐在那里。

朱樾容看他一眼,又走到他面前,用一种仿佛看穿了一切的眼神看着他,“欧冯潘在哪里,他想干什么?”

木真只是恶狠狠笑着看他,没说话。

“那就先回北镇抚司待着,等什么时候嘴软了,再说出来,我们有的是时间。”朱樾容说罢抬手弹了个响指,窗外突然窜出四个锦衣卫,快速跳进来围到那两人身边。那婆子吓慌了神,还护着她家的那位哭喊道:“你们别抓他!你们抓了他我可怎么活啊!”

那婆子又转过身面对朱樾容,眼睛里哗哗滚下泪,“我家那老头子就是财迷心窍,他不会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你们别把他带走啊!”

那婆子见朱樾容没有反应便继而转过身向钟吾焉哭道:“你们说好的可以对他从轻处置的……”

钟吾焉想到这甄掌柜和自己的杀父仇人有勾结,怒火中烧。但见这婆子也着实可怜,便背过身不去看那婆子。

朱樾容眼光淡然,道:“如果他真没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他会回来的。”

那婆子恍若吃了一颗定心丸,呆滞坐在原地。

锦衣卫将那两人拖起,朱樾容转身离开,钟吾焉见他离开,正想离开,听见那婆子在原地抽泣,便转身对那婆子道:“婆婆,保重。”说罢便走出去了。

这才出去,却见朱樾容立在前面像在等她。

“你在等我吗?”钟吾焉走到他身边。朱樾容三番四次同锦衣卫有交集,相比他同锦衣卫关系匪浅。“你是锦衣卫?”

朱樾容轻轻勾起嘴角道:“你觉得皇上会让襄宪王的儿子当锦衣卫吗?”

“那锦衣卫凭什么听你的?”在占风铎外也好,在北镇抚司也好,今日在这远离京城的地方,锦衣卫都会听他差遣,这究竟是为什么。

“钟姑娘,我想我们真没熟悉到要对彼此知根知底。”朱樾容直直向前走去。

“你不是锦衣卫,但你同锦衣卫一定有某层关系,或许是风檀,又或者,是风昀。”钟吾焉一面说着,一面看他波澜不惊的神情。“看来这事不单单是这掌柜和瓦剌人之间的不正当交易了,锦衣卫出手了,是要出事了。”

朱樾容刻意回避她这个问题,道:“你说的那个救你的傻小字叫什么名字?”

钟吾焉意识到他岔开话题,但也知道从他嘴里探不出什么,便也不再过问。他不说,她自己查清楚便是。“他说他是容木大侠,但其实就是一个傻小子。”

朱樾容眼神变得柔和些,快步往前走去,把她甩在身后。

钟吾焉想起适才他知自己生父的死因,便跑上去拦住他,“你等等!”

朱樾容见钟吾焉两手张开拦在他面前,勾起嘴角笑道:“我曾听说钟将军之女李贤大人养女钟吾焉是一位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没想到只是听说罢了。”

钟吾焉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自己张开的手,心虚地放下贴到身子上,神色飘扬道:“你管我啊!”她眼光又变得严肃,道:“你知晓我爹?还知晓五年前土木堡战的事实?”

朱樾容直直走过去想离开,钟吾焉伸手拦住他,“你说清楚!”

朱樾容将眼睛拉下,看了一眼拦在他面前娇嫩的手,“男女有别。”

“我爹真是被欧冯潘害死的?你怎会知晓?”

“钟将军和风昀中的是同一种毒,欧冯潘,卑鄙小人。”朱樾容神色沉重,咬着唇。

钟吾焉的手一抖一抖地放下来,眼神逐渐转为呆滞。这么多年来,她以为自己已经能自然地接受这个既定的事实了,但今日再被提起,还是觉得心如刀绞。

钟吾焉僵在原地,像被风干的稻草人。

朱樾容转脸看她,眼色里装了一丝歉意,或许他不该在这样的情况下向她提起这件事,但她该知道。如今欧冯潘在谋划一件可怕的事情,而她是钟将军的女儿,那日在榛苓堂见她同姜伏仲打斗,便知她便是一个好的人选。

“你现在能做的,或许不是沉浸在伤痛里,有些事,还是放下吧。”朱樾容说罢便直直向前走去。

其实他说完这句话便后悔了。她本可以安安稳稳过着闺中日子,可如今,自己去把她扯进来了。这样做,不知道对不对,纵使这个女子身上有令人刮目相看的英气和胆识。

钟吾焉攥紧拳头咬紧嘴唇,“欧冯潘,我不会让你得逞。”

……

一行人赶了最后一日路便到了蒙古营里。可瓦剌首领也先并没有好好款待他们,只是简简单单给他们安排了几间客房,将他们晾在一边,不管不问。

夜至,云淡天高,阔大的楚天顶着稀疏云层。

钟吾焉探出帐营,悄然穿梭在瓦剌营地里。

这瓦剌人警惕性很强,夜里戒备森严,炬火彻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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