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宁挣扎着想起身,却苦无力气。

顾风遥用手按住杨宁,螓首轻轻伏在他面前不许一尺处,四目相对,一字一句吐气如兰,道:“我偏要你欠我的。”

说罢取下悬在墙壁上的佩剑,喝了一声:“哪里来的恶客?不请自入。”

越墙而入的两人快速交谈了几句,说的竟然是杨宁全然听不懂的语言。

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却可以听出他们是一男一女,女的语气冷傲,盛气凌人。

片刻后杨宁便听到院中有一刀一剑打了起来,用剑的自然是顾风遥,说明还有一个来人在作壁上观。

紧接着有轻微脚步声响起,向着屋内走来。

就当脚步声即将踏进屋内时,顾风遥一声怒叱:“你往哪里去!”

然后“铮”地一声响,刀剑相击,嗡嗡作声,紧接着破空声响起,应该是顾风遥逼退用刀之人,飞身前来阻止想要进屋的另一人。

哪知仅这石光电火间,就听见顾风遥一声惨叫,然后便有重物砸到地上的声音。

杨宁暗暗心惊于门前之人的武功,强自支撑着病躯起身,扶住门框向外看去。

院中一个持刀男子,身穿锦衣卫千户官服,魁梧黧黑,却对立于门前的一个女子毕恭毕敬。

女子体态丰盈,皮肤白皙,面上垂着珍珠面帘,容貌朦胧。

这个女子赫然就是在天极殿上,求掌教玄元救人的福王世子妃。

世子妃一见杨宁现身,眼中便流露出一种奇怪的神采,仿佛在打量一只猎物,口中说了一句什么,杨宁听不懂。

庭中的锦衣卫千户立刻躬身回了一句,杨宁依旧听不懂,大概是恭喜或者赞美之类的话。

顾风遥躺在地上,口中不断溢出鲜血,道:“你是……朝鲜国人?”

谁能想到,堂堂福王世子妃,竟然是朝鲜人。

世子妃突然双手伸出,素指连动,左无名指勾住右小指,右无名指勾住左小指,双手大指再压住无名指,双手食、中二指伸直,合掌,快速结了一个北斗诀印,而后凭空在胸前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印。

而后目视着杨宁,杨宁手扶门框,也怔怔看着她。

风过庭除,面帘轻动,分明瞧见世子妃一抹妖艳的朱唇,似笑非笑。

“快跑,这是青……青玉流秘法!”

可哪里还来得及,别说杨宁此刻武功尽失,就是杨宁功力还在,顾杨二人联手也不是世子妃对手。

杨宁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奇怪的符印打入自己的身体,杨宁没有躲,是躲不开,更是不想躲。

一瞬间,杨宁耳中“轰”一声,眼前顿时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持续了一小会,渐渐恢复,身上却如同有几千万只蚁虫在噬咬自己的每一寸肌肤,又痛又痒。

这种感觉持续了一小会,逐渐消失,结果却又如坠寒窟,肌骨皆寒,令人血液滞停。

再持续了一小会,感觉消失,继而又如临火窖,炙热无法呼吸。

几种折磨的感觉循环往复,周而复始,却又无法言喻,痛不欲生。

顾风遥见杨宁面上一会红,一会白,红时仿佛溢出血来,白时如雪覆面。

顾风遥不顾一切,运转内力,也不去捡佩剑,直扑向世子妃。

杨宁浑身战栗,如果不是抱着门框,非得栽倒不可。

他分明瞧见世子妃眼中凶光大盛,身后长发无风自动,只这一恍之间,顾风遥已扑到世子妃身后,世子妃霍然回身,一掌打向顾风遥,

这一掌如若被她打中,非得血溅当场不可。

杨宁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手指深深嵌进木里,指甲断折,甚至血流出来尤不自知,拼尽全力叫道:“不……知顾家痛失独女,会不会善……罢甘休?”

世子妃乍听此言,立刻变招,改掌为爪,左掌依旧打在顾风遥背上,却已撤了力道,右爪却一下扼住了顾风遥喉咙。

紧接着回首对杨宁道:“顾家?哪个顾家?”

这句话却是字正腔圆的官话。

杨宁此刻实在是痛苦不堪,可他情知这女人是为自己而来,自己废人一个,注定日后饱受煎熬,因此活着还是死了其实也没什么分别,死了倒好,也不致成为别人的拖累。

只是万万不能连累顾风遥,倘若连累她害了性命,那可真是百死莫赎。

当下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强撑着道:“还……还能……是哪个顾家?自然是太湖顾……”

最后一个“家”字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可世子妃已听得分明,心念电转。

数息后右手一松,顾风遥死里逃生,剧烈咳嗽着来到杨宁身边,哪里不知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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