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全然不管周围百姓的指指点点,一脚踹在杨宁大肚上,杨宁顿觉痛楚彻骨。
哪知这王海在美人面前丢了面子,怒意未消,这一脚刚落下,左手又抬起刀鞘重重砸在杨宁头上。
楼老情急大喊:“大人手下留情,犬子身患重疾,不可再受新创!”
绾绾见杨宁肚子遭重,当真心如刀锉,她从前只听父亲和宁儿说起过外面的世界如何如何,可她此番出来,所见所闻皆是满目疮痍,外面的人也是尽皆丑恶。
她只盼此厄能够平安渡过。带着父亲和宁儿彻底远离这个阴暗的地方。
从今以后,再不出来,
王海依旧充耳不闻,对着伏在地上的杨宁刀砸脚踢。
便在此刻,一阵呼喝之声传来,紧接着城门大开,涌出一队甲胄鲜亮的骑士,当先一人,身披三品武官战袍,豹首虎目,骨健筋强。
三十余骑掠过人群,那为首武官忽觉有异,勒马转身,回到人群正中。
王海自打看到城门大开,便早已停下手来,老老实实在一旁肃立,想着等那一膘人马过去再好好教训这个小子。
本来眼看着人马将要过去,哪知偏偏又掉头回来。
王海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地道:“参见将军。”
那武官并不搭理王海,马鞭指着滚躺在地上的杨宁道:“这是怎么回事?”
王海早听说,这位西安来的都指挥佥事是位好打抱不平的主,想着若是实话实说必定少不了一顿皮鞭。
于是不待楼老说话,立刻大声抢道:“回禀将军,卑职发现三名奸细,正欲带回营中严查。”
那将军看着白发苍苍的楼老和人事不省的杨宁,又看了一眼绾绾,哪里还不明白真相。
顿时心头火气,冲着王海大骂道:“你他妈的见过拖家带口的奸细吗?”
骂完还不解气,手腕一抖,啪的一声,马鞭抽在王海背上,喝道:“给老子放人。”
王海顾不得背上火辣辣的疼痛,连声应道:“是,卑职该死,卑职该死。”
那些跟着王海的兵卒吓的跪在一旁,哪里还敢拦着。
绾绾哭的犹如泪人一般上前想将杨宁抱起,哪知方才一番忧惧交加,身子早已瘫软,试了几下都没有抱的起来。
那将军心有不忍,下马抱起杨宁交到楼老怀中。
刚想张嘴说些什么,不经意间瞧见楼老面容便是一怔,下意识地说道:“楼大人?”
楼老早看见是他,将杨宁接过,拉了驴子就想离开。
“敢问阁下可是……”
将军还欲再说什么,却被楼老打断:“将军认错人了,此番多谢将军搭救,犬子日后若有命在,当牢记将军恩德。”
说罢头也不回的进城去了。
三人进得城中,天色已然不早,便先找了间客栈住了。
待安置停当,楼老写了两副方子,一副写有大黄,生姜,赤芍诸味药,显然是治跌打外伤的方子。
另一副与之前治杨宁体内毒症一摸一样,并嘱咐绾绾去照方抓药。
楼老自己则将杨宁平放在榻,开始施针。
两日后杨宁终于慢慢恢复,能自己下床行走。
其实杨宁体外伤并无大碍,只是被那百户王海踹到肚子,引发了体内旧伤。
一方是壮年大汉,另一方是幼年孩童,况且是王海盛怒之下全力一脚,当即便牵动了杨宁旧疾。
杨宁醒来后,楼老便对杨宁道:“以后切不可再伤着肚子,此番你腹部受创,今后腹痛发作的频率必然会越来越高,而且会比以前更加痛苦。”
见杨宁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楼老又道:“以后每日需施针一次,每次半个时辰。”
其时陕西境内狼烟四起,反军声势浩大,已经打到了商南附近,常有人传反军除暴安良,杀富济贫。
也有人传反军在攻华阴时因死伤众多,破城后将城内十六万老幼全部屠杀泄愤,是一群吮血劘牙,狼戾不仁的人,
商南城内人心惶惶,因此客栈内并没有多少客人食宿。
这间客栈名曰:梧桐客栈,客栈掌柜即是老板,也是掌柜。
楼老给了他十两纹银,便客气地腾出二楼三间上房,让三人长住了下来,并且厨房每日会备些家常饭菜送去三人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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