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耿叔将他叫到跟前,这一个月的表现,耿叔都看在眼里。

这孩子吃苦耐劳,虽然没安排上场,但是也是起得最早的一个,经常能看到他一个人在那里练习身段,念白等,倒很是勤奋。

而且对待舞台又特别认真,为人谦逊有礼,倒是让耿叔越来越喜欢,怪不得能得那景少爷的推荐,还别说,这两人倒也是相像,一样的固执,一样的坚韧。

说起来这景少爷从那日之后便再没来过,耿叔也摸不透了。当初见得时候,耿叔惊讶于这世间竟然会有让景少爷如此细心照顾的人,亲自带着来见他,而且还专门看了住的地方,看景少爷看这傅青的眼神,就发现他与别人不一样。

但如今这都一个月过去了,这景少爷就像把人扔这不管了一样,耿叔又有些怀疑傅青对于景白真的那么重要吗?

不过撇开景白不说,耿叔是真喜欢傅青这孩子,戏曲界缺少遮掩根正苗红的孩子,他那俊俏的脸蛋,惊艳四座的嗓子太适合唱戏了,他简直就是为了戏曲而生。

耿叔也不愿这样一个好苗子毁在自己手里,因此找来傅青与他商量,让他正式登台演出。

傅青听完自然是极其高兴与感激的,终于可以登台演出了,而不是一直挡着别人的替身,偶尔享受那么一会舞台了。

虽然登台不是演主角,但是已经有一两句唱词了,这对于傅青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台下众人听着傅青的嗓音倒是觉得好听,但毕竟词少,表现不了多少,但是也赢得了台下观众的掌声。

傅青日日不间断的练着师父交给自己的东西,以及从父亲那里学来的东西,有些东西熟能生巧,巧能生新。因此傅青在唱的时候也能察觉到一些新唱法,这里的调再甩的脆一点,短一点似乎更好。

就这么一来二去,傅青倒是将不少熟悉的戏有了些微的改动,但是苦于没有试唱的平台。

这段时间,再没见着景白,傅青在百忙之中总会想起那个爽朗的少年。不知不觉竟是已经快小半年不见了,也不知他过得如何?

不过想着,傅青随即便摇了摇头。

他毕竟是景家少爷,其他地方都没什么可担心的,何况在这北京城。

说来傅青自从来了这北京城,便没出去转过。

今夜刚好无事,而且外面此刻正下着鹅毛大雪,在这京城很少能下这般大的雪,映着街上的灯红酒绿,犹如五彩斑斓世界下炫耀的纯白,让人觉得神圣不可侵犯。

这京城真是不比其他地方,虽然已经深冬了,但是晚上还是热闹非凡,出门散步的公子小姐们各个穿的华丽高贵,手拿着火炉匆匆走过。也有孩童未见过这么大的雪,在里面奔跑戏耍着。酒楼里的人们依旧吟诗多对肆意快活着,偶尔能看见阁楼里临窗的位置一对对人影绰约。

傅青感受着雪花飘落在脸上,又很快融化,留下一片冰凉。脚底踩着薄薄的雪,心里静谧舒适。

只是在这个时候就越发的想念景白那爽朗干净的笑容,想着要是他看见这雪,会不会也像那些孩子一般与自己打雪仗,踩雪玩?

想了想,便摇了摇头,将脑中那莫名的思念埋在心底。

抬起头去看那洋洋洒洒越来越密,越来越大雪花。心底一股孤寂感油然而生。

就在自己抬头的时候突然发现酒楼二楼有一个临窗的位置窗户打开着,那里有一对人影,许是喝酒了的缘故,一个长的极其漂亮的女子突然从窗户探出头来。

那女子生的漂亮娇嫩,浑身散发着高贵,一看就不是普通女子。但又与富家小姐不同,多了些让人敬畏的气场。

傅青扫了一眼,便准备继续往前走去。毕竟这是京城,什么人都可能见到,因此倒很是平常,只是临走时多看了两眼那个女子。

就在瞥了一眼的时候却是扫到了一个眼熟的扇坠,那扇坠上挂着一个精致的玉莲,玉体通透明亮,莲花栩栩如生,底下挂着一缕青绿色的流苏。

傅青认得这扇坠,这是之前傅青很喜欢的物件,刚好大小盈寸,看着很是雅趣。

因此傅青送给了景白,想着挺适合他贵公子的身份。

今日竟是在这扇子上看到了,那扇子合着,傅青也看不出什么样。

难道是景白来了吗?或者是景白将这东西又送给了别人?想来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于景白来说,这小物件不值一提,可想到这里的傅青心里确实有些难过,那毕竟是自己送给他的东西啊。

就在思虑间,女子突然将扇子打了开来。看到扇面的一刻,傅青突然呆愣在原地,那不正是自己送给景白的扇子吗?

扇面上画的高山流水,在旁边还有再熟悉不过的自己写的:“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几个大字。

怎得这景白连扇子都送给了别人了?

就在傅青准备上楼看个究竟的时候,只见得一个修长身影的男子突然站了起来,那上半身刚好露在了窗外,傅青看到竟然真是景白,见他猛地从女子手里抢过扇子,面露不悦之色。

傅青高兴的想喊一声,但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怕影响不好。准备上楼去见景白,却看见女子在被夺走折扇后不高兴的朝景白瞪了一眼,顺势去夺的时候靠在了景白怀里,景白竟没有推开,只是在一瞬间将窗户关上,许是怕人看见吧。

是了,怕被人看见,他心心念念的护着那个女子呢。原来景白这么长时间没来见自己,是为了这个女子。

傅青心里不知道怎么的,有些酸楚,不过看到自己送给景白的东西没有被送走,自己还是安心的。

不知怎么的,傅青不再想冲上去见景白了,怕打扰他。

这雪飘下来越加的冰凉了些,傅青拉了拉肩上的毛领,将自己裹了裹,转身便回了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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