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人会无缘无故地帮你,要么有所图,要么别有用心,这是小冬从小就懂得的道理。这些年她和老头儿一直窝在这皇城附近乞讨,对于这繁华背后的腌臜事,见过了太多太多,以至于当那个黑衣男人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捏紧了双拳,警惕又戒备。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声音冷淡没什么起伏。
她咬紧了双唇想要离开,可是这男人的眼神太过于冷酷,仿佛只要她敢动一步便会立刻要了她的性命。
“不回答?”他的声音更冷了一分,盯着她看了片刻,便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
“放开我!”小冬拼命挣扎,却也只是细胳膊细腿在空中胡乱挥舞,衣领依旧牢牢掌控在那人手里,于是她果断地张开嘴准备去咬,却被那人随手塞了一个布团堵住了嘴。
“老实点。”说着,男子纵身一跃,直接从窗户跳入了二楼。
小冬顿时瞪大了双眼。
莫非这就是那传说中的轻功?
好像…挺厉害的样子。
一阵天旋地转,男子站定,而她则被随手丢在了地上,嘴里的布团掉落,呼吸不畅令她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虽然是被丢下,但这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倒也并不觉得痛。
“抬起头来。”身前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小冬下意识地抬起头去看,正巧对上轮椅上男人的视线。
她不由得在心底惊叹一声。
眼前之人的容貌极为出色,只是那面色有几分苍白,唇色极浅,隐隐折损了几分锋芒。
然而那人看见她的脸,眉毛却不由得一皱。
“竟是个女儿身,可惜。”
如果说刚开始是对这人的容貌感到惊艳,此刻则不得不叹一声眼光毒辣。
为了行乞方便,她整日将脸涂满煤灰才会出门,不想他竟一眼就看出了她是女儿身。
方才只顾着看脸了,此时看来,此人衣着华贵,周身散发着贵气,虽然有些病态,但身边有嬷嬷随时待命伺候,想来是非富即贵之人。
不知这人为何要抓她上来,但就她这些年行乞的经验来说,必定是有所图。
既然这样…想到老头儿这几日咳嗽不断却无钱医治,小冬暗暗握了握手心。
既然是各取所需,那么她向他讨要一些钱财给老头儿治病,不过分吧?
“不知大人抓我来,所为何事。”小冬站起来,对着眼前的华服男子拱手鞠了一躬,看似镇定,其实掌心中已微微有了汗意。
“方才见你在楼下撕咬那乞丐,实在是凶狠,便觉得有趣,没想到竟然是女儿身。”华服男子笑了笑,见小冬站得笔直,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倒是不卑不亢,若是男儿身,对我倒有些用处。”
“大人,不知有什么事是男子做得,而女子做不得的?”小冬反问。本是发自心底疑问,但在旁人听来,却像是不太恭敬的质问的口气。
一直站在小冬身后的黑衣男子这时拔出腰间的佩剑,对着小冬喝了一声:“休得对王爷无礼!”
王爷?
须黎国能称得上是王爷的,也就只有那位……曾经领兵击退阿勒鄯的异姓王了。
见手下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华服男子也不恼,反倒是摆了摆手让那黑衣男子退后,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看向小冬。
“瞧你也就十来岁,不知对此有何见解?”
小冬定了定心神,回答道:“谈不上有什么见解,只是草民这些年一直在这皇城附近乞讨,见过不少实例。皇城虽表面繁华,实则依旧有许多人在贫困上挣扎,因此对这些人家而言,女子与男子并没有什么区别,女子也要养家糊口,男子能做的事,女子也能做。“
“好一个男子能做的事,女子也能做。不瞒你说,在发现你是女儿身之前,我瞧你凶狠,有意将你培养成一名侍卫送给我的侄儿,不知这事在你看来,是否也‘女子能做’?“
华服男子接下来的一番话,倒是解了小冬的疑惑。她原本便猜想他是有所图,想不到是这么回事。
“王爷,“小冬答道,同时悄悄在衣角处擦了擦手心的汗。眼前之人虽然是坐在轮椅上,但周身的气势逼人,同他交谈这么一会儿,饶是她心智坚定,却也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说话间态度不由得越发恭敬起来。
”侍卫要求的是武功高强,忠心护主。只要达到了这两点,我想,是男是女便没那么重要了。“
“不错。“说到这儿,王爷笑了笑,这笑声虽然并不让人感觉发自心底,却少了几分疏离。
“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爷,草民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从小将草民养大的老乞丐,一直唤草民小冬。“
“那你可知道,我叫什么?“
“…草民不敢。“
“但说无妨。“
“…王爷姓柳,名承安。“
“甚好。那日后,你便随了我姓,名唤柳冬。我欲将你培养成一名侍卫送给我的好侄儿,从今日开始,你便在王府练习。“
“是…“
“柳冬愿意追随王爷,只是,有一事相求。”
“说。”
“我想向王爷借一些银钱,日后便从我的俸禄里扣除,我知道此举实在无礼,只是养大我的那名老乞丐,他近日身体日渐虚弱,如果再不抓药,恐怕……”
“老乞丐?”柳承安轻笑一声,“用不着向我借银子,安王府不缺钱,便是把他接过来养着又何妨?”
“只是,我替你救了这老乞丐,你拿什么来报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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