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京路途遥遥。

讲真其实在彭城伯夫人出现在孙家之前,我还想过有没有可能改写历史,让孙若微在家嫁个平平无奇小哥哥,无风无浪度过一生。这样就不会有朱祁镇出生,就没有土木堡之变,也不会有后头什么嘉靖万历这些把国家搞得乱七八糟的混账皇帝。

而且或许我的精神偶像于谦也就不必死,可以慢慢升迁,最终造福大明,甚至避免两百年之后满清入关。

然而该来的还是来了。

无法避免入宫,那么既来之,则安之。

尽人事,听天命。

反正就孙若微个人而言,天命还算不错。

春天,又到了动物们交/配的季节,我们一行人赶了几天的路,终于在一个春寒料峭的傍晚抵达金陵。

金陵有没有帝王气我不知道,但未入城便已觉繁华气息扑面而来,与山东老家的十八线小县城自是不同。外廓城脚下,车水马龙络绎不绝,高门贵族的马车富丽堂皇,随车开道的仆僮也穿着齐整漂亮的衣裳;来来往往的挑担小贩,挑着春茶、香药、各色金银小玩意儿,一叠声儿高声叫卖;各色曲艺杂技,拉三弦的,跳胡旋舞的,异族人玩不知哪国乐器的;最要命的是那热火朝天的小食摊儿飘来的香味,多得是我两辈子都没吃过的好东西,闻味儿就知道香。

为什么古往今来人都乐意往首都跑?因为首都好哇!见过了这繁华,谁还想回那穷乡僻壤去?

进了城,穿过百余间华灯点缀的琼楼玉宇,还有一条河,画船箫鼓,灯火通明,娇滴滴的歌姬,在船上唱着小曲儿,曲声柔媚,伴着潺潺水声缭过来,我身为一个女子都听得酥了。

在现代,我因工作,飞惯了纽约、伦敦、东京、上海这样的国际化大都市,见惯了灯红酒绿,可穿越来之后,还是臣服于金陵的歌舞升平。

这是六朝古都的盛世之美,美得大气而真实。

我在马车小窗变看得痴迷,孙主簿看着我脸上流露出的向往赞叹,捋着胡子笑道:“这下若微,是非留下不可咯。”

凡是我想做的事,我必全力做到。如今我既然向往这繁华之地,开始主动地想要留下,那么我一定要用尽心力争取留下。

当晚,我便梦见一只金凤凰,载着我在这座璀璨的金陵城上空,盘旋飞翔。

长途奔波,马疲人倦。依彭城伯家和父亲的意思,是要在彭城伯的御赐宅子里老老实实休整一日。

我想出去逛逛。可我又知道,眼下除了父亲带来的自家人,这宅子里所有人都在明里暗里观察我。我得乖。就算不乖,也要忍住这一时,卖个乖先。

于是恭恭敬敬地向府里各位皇亲国戚见了礼,被女长辈们拉着小手问东问西叙话许久,一一恭谨温婉答了,便回自己房间戴着看书。对待下人,也处处周到,谦逊有礼,毫无骄娇二气。一言一行,处处谨慎,决不被人挑出错处,更不可被这帮天子脚下的人小瞧了去。

如此一日之后,第二日便入东宫,觐见太子和太子妃。

和父亲随彭城伯夫人入宫,父女跪下请安,口称千岁。殿上两位千岁令平身,又赐了近前的座位。

我原本低眉顺目,不将眼光到处乱瞟,太子妃笑道:“不必拘束。像家常一样便好。”又笑道:“果如母亲所言,是个知礼稳重的小姑娘。”我谢了娘娘谬赞,才抬起头来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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