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三道菜肴——菇菜羹﹑鲈鱼脍、碎金炒饭、龙井虾仁、冰晶糖藕、大煮干丝、三套鸭、软兜长鱼、水晶肴肉、松鼠鳜鱼、梁溪脆鳝、油焖茭白、水八仙——皆是我江南特色美食、淮扬名菜,最是美味清爽、清香可口;且今日上的这道茶可不是一般的茶叶,乃是特产于闽北武夷山脉的武夷岩茶,又名晚甘侯。这岩茶生长于武夷山脉的岩石之间,最有幽幽岩骨花香无可匹敌,入口微苦而回味无穷甘甜。独孤公子可一定要好好品尝我们的东南特产。”见自己素日最爱的江南特产名菜与东南名茶皆上完之后,阿姮如数家珍,一一向杨广介绍最具特色的江南美食。
杨广本来就最对江南文化感兴趣,见到如此美食更是食指大动,再听到阿姮如此妙语连珠地地道介绍,更是忍不住举筷了:“好!如此江南名食真是多谢公主的热情款待了!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就开始品尝了?”
“独孤公子请。”见到杨广如此嘴馋江南美食,阿姮不禁欢笑。
杨广先夹了一块鲈鱼脍,笑向阿姮道:“这鲈鱼果然肉质鲜美、入口清爽。我曾经读你们南朝宋人刘义庆所编的《世说新语·识鉴》时,记得当时吴人张季鹰在洛阳为晋朝齐王司马炯的属官,在洛阳秋凉之时品尝到你们吴地的莼菜羹和鲈鱼脍便起了浓浓的思乡之情、出‘人生贵得适意尔,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之语。今日有幸在建康品尝到此莼菜羹和鲈鱼脍,倒让我这北人反思念起了北地洛阳长安之情呢!真真是有意思!”
“独孤公子如此熟读我南朝典籍诗书,果然酷爱我江南文化不是虚名。那张季鹰思念的莼菜羹、鲈鱼脍正是我江南名菜,今日独孤公子可不是在洛阳而是在我江南直接品尝到这远方游子的思乡名菜,可要多多进些才好啊!”听到杨广对《世说新语》的典故都如此熟悉,阿姮不禁大为赞赏、惺惺相惜。
“自然。”杨广含笑,又夹了一筷子鲈鱼脍。
见杨广品尝完莼菜羹、鲈鱼脍之后,阿姮又向杨广一指那金黄鲜亮的碎金炒饭:“这么多年魏晋南北朝时期啊,扬州船民创制了这方便、价廉、耐饥的蛋炒饭,色泽金黄,入口脆香,最是我江南民间百姓所爱。听闻此碎金炒饭已传至你们北地中原,但到底是我们江南这碎金炒饭最正宗,独孤公子可别嫌弃这炒饭俗气,快尝尝。”
“怎么会嫌弃?正是民间接地气的美食才有宫中没有的特色。”杨广微笑,依阿姮所言夹了一筷子碎金炒饭,“确实,我在长安洛阳之时也有品尝过这碎金炒饭,只是不如今日这碎金炒饭清甜可口。嗯,当真美味!”
见到杨广享用得如此开心,阿姮也终于开始动筷,与杨广一起品味家乡美食。
把接下来十道菜一一品尝过后,杨广最后品尝了一口晚甘侯茶——先观茶汤醇红,再闻岩骨茶香,又微微摇晃杯盏,最终饮茶入口,回味良久,终是笑道:“果然,此武夷岩茶晚甘侯真是天下难得的好茶!既有绿茶之清香,又有红茶之甘醇,闻之花香,品之醇厚,先涩后甘,最具岩韵,真真是别具特色、回味无穷啊!”
听闻杨广品武夷岩茶晚甘侯如此有心得,阿姮不禁满意轻笑:“果真独孤公子见识不凡。这晚甘侯只产于闽北东南武夷山脉的岩间,对水土质量要求极高,产量极其稀少,故十分金贵。便是每年上贡给我们皇家的武夷岩茶也不过几十斤,最名贵稀少的品种在市面上甚至可卖到万金之数。这众多皇家贡茶里,我可是最爱这武夷岩茶的岩韵。既然独孤公子难得喜欢,这次可要多品尝一些。”
“原来如此!是,多谢公主。”杨广正品着晚甘侯,听闻阿姮的进一步解说,更是欣然品尝。
璇玑看到坐在杨广身边的独孤盛亦沉醉于江南名菜的美味可口,便扬起嘴角打趣道:“阿盛,你可吃的满意?这下不嫌弃我们家公主招待不周了吧?”
“小人方才一时失言,有眼不识泰山,没有见识,小人错了!还望公主殿下大人有大量饶了小人吧!今日这江南美食可真真是我们北地没有的清甜风味,甚好、甚好!”独孤盛正吃得开心,突然被璇玑点名叫到,不禁尴尬憨笑。
“那便好。可不是我不懂礼数或小气,只不过这‘临江仙’小店里的江南美食最为地道,可丝毫不输宫中名厨,乃是我多次微服私访下建康民间才有幸发现;而你们又难得下江南,故这次特意带你们来品尝最地道的江南民间美食。若你们非要排场面子的虚名,改日我在宫内大摆筵席来专门招待你们也可啊?”看到独孤盛紧张地连刚入口的碎金炒饭都噎住呛到了,阿姮觉得十分有趣,傲娇含笑。
“不敢劳烦公主!不敢!不敢!这江南民间美食很好!很好!”听到阿姮还不肯放过自己,独孤盛更憨笑求饶。阿姮看到独孤盛如此憨厚可爱,不禁抚掌大笑。
看到阿姮笑得如此开心,杨广不禁也望着阿姮含笑欣然。一时,四人继续风趣谈笑、尽兴品尝江南美食。
一会四人谈笑饮食完毕后,杨广含笑向阿姮诚恳地行礼致谢,“宫廷酒宴早已司空见惯当真没什么意思,倒真是这江南民间风味才别具一格。这次多亏公主亲自招待我等才有幸品尝最地道的江南美味佳肴、一亲如此美好的江南饮食文化、了我多年夙愿,真是多谢公主了!”
“不必客气,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阿姮俏皮地向杨广眨了一下眼,眸耀星辰。
一时四人午饭毕,结了账便漫步离开了临江仙小店,继续在繁华热闹的建康街道上逛荡。此时正是下午人流最多之时,整个建康城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卖东西的吆喝声、买东西的还价声、小孩的嬉闹声、车马奔腾的辚辚声交织在一起,尽是平民百姓安居乐业的喧嚣日常,好不热闹有烟火气。
“这当今陈帝虽是篡夺侄子之位而登临皇位,却确实是一代英主。这建康城如此繁华锦绣、百姓安居乐业,便可见一斑。”杨广与阿姮并肩走在建康街道上,看到建康如此繁荣昌盛,不禁感叹。但是杨广想到而没有说出来的是,陈朝而今在陈顼的治理下如此繁荣,虽前两年北伐时丧失大量淮北土地于他北周、国力有所衰退,但到底陈朝根基国本为动摇、国力尚在,故现在,可不是能一举灭陈的合适时机。
听到杨广提到自己亲爱的父皇的篡位往事,阿姮眼眸一沉。但还未来得及出言回复,突然一个梳着总角发型、十分玉雪可爱的粉衣小女孩跑到阿姮身边,轻轻扯着阿姮的衣角糯声道:“哥哥,你要买香露送给你的心上人吗?”
突然被如此可爱的小女孩一问,阿姮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温柔地摸了摸小女孩粉雕玉琢的小脸蛋道:“什么香露啊?”
小女孩还未来得及答话,一位衣着朴素、颇为沧桑的布衣妇女跟着跑过来了:“囡囡,怎么又跑到大街上来了呢?”
那布衣妇女看到阿姮对自己女儿的问题疑惑不解,又看到阿姮杨广二人器宇不凡、锦衣玉带,想必是自己庶族相处不起的上等大士族,便连忙卑微地搓手赔笑道:“二位公子切勿见怪!我家是在这坊间开香料铺的,一时没看住小女,冲撞了二位公子,对不住,对不住!”
阿姮连忙摆手:“无妨。”
阿姮正准备和杨广继续向前逛,忽然听到小女孩低声和她母亲哽咽道:“娘亲,不招揽客人去咱们店里买香料,爹爹的病可怎么治呀!”
听到此言,阿姮忽而止住了步伐,转头向杨广道:“独孤公子,不如我们去这囡囡家的香料铺一观?我江南香料也是颇有特色呢?”
杨广亦听到的小女孩的低语,便知道阿姮是心地善良想帮助这小女孩一家。杨广亦是此好意,故爽快答应道:“好!”
这边小女孩听到阿姮二人愿意去她家店铺买香料,开心地拍手大笑:“好呀!好呀!哥哥们请!”语罢便欢欢喜喜地拉着阿姮、杨广一行四人去了她家的锦香铺。
这锦香铺颇为狭小,在沿街内侧的一个偏僻拐角里,装修颇为简陋,却是各种香料种类一应俱全。
“欢迎四位公子光临小店!我晋家这香料小店锦香铺虽装修不起眼,却是自东晋时期起就在这建康城开了数百年了,各种香料应有尽有。不知四位公子想要些什么?咳咳……咳咳……”阿姮、杨广、璇玑、独孤盛四人进了锦香铺之后,一位面色蜡黄的中年男子立马起身接待,却是因身体不好,咳嗽连连。
“好的,我们看看。”阿姮连忙摆手让店主晋叔坐下,与杨广一同看着这殿内的百种香料。这殿内虽没有阿姮自幼在皇宫内见惯的十分名贵的檀香、沉水香、伽罗香等,却是各种民间香料十分齐全。阿姮正转着,看到一个隔箱里上标:“琼花”二字,便转身向晋叔问道:“晋叔,你们家店铺还有以琼花为香料的啊?”
晋叔听到阿姮发问,连忙答道:“咳咳……是啊……咳咳……这世间自然万物皆有其灵性,尤其是这百草花卉皆可为香料。这些琼花原料可是我最近亲自趁春日琼花盛放时去扬州收集采摘的天下最著名的扬州琼花!公子若有兴趣,可以亲手按照这配方亲手调制香料啊!”
琼花本来就是阿姮最爱的花,又想到前几日和杨广初遇于扬州琼花林的神奇缘分,便侧首向杨广笑道:“独孤公子,可有兴趣来试试我南朝的香料调制工艺?”
杨广刚好与阿姮心有灵犀,同时相视而笑:“正和我意!”
阿姮杨广二人相视了然,便向晋叔要了琼花原料和其他香料原料与调制方子,亲手开始共同炮制香露。
经历了繁杂的道道工序、耗时两个多时辰,终于,二人以琼花为主原料亲手调制除了一瓶琼花香露。这瓶琼花香露扑鼻清甜芬芳,宛若将整个春日的琼花清芬都凝练在了这一瓶香露里。
“好香啊!闻这一瓶琼花香露宛如置身于一天一地的琼花林之中!”阿姮闻到二人亲手炮制出来的香氛不禁感慨。
“正是我们相遇的琼花林的沁人琼花香。”阿姮一侧颜,正见杨广深情地凝望着自己。
“两位哥哥好厉害啊!”粉衣小女孩突然冒出来拍手大笑:“不如你们给你们的香水起一个好听的名字吧!”
听到小女孩的笑语,阿姮美目一转,笑向杨广道:“此香露以琼花提炼而成,宛若凝结春日满林的琼花幽香。不若,就叫‘琼露凝香’吧!”
此时的阿姮和杨广还尚且不知道,这琼露凝香的香氛却是贯穿他们一生的深情见证。阿姮和杨广一生都只用今日他们二人亲手调制出来的琼露凝香香氛,这份琼露凝香香氛更是伴随了他们一生的起伏虐恋。
“好!甚好!”听到阿姮起的如此有诗意的名字,杨广十分赞赏。
阿姮笑望向杨广,又转身看向小女孩,“囡囡,这瓶香露要多少钱啊?”
小女孩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犹豫了一会才说:“两贯太货六铢钱。”
还未等阿姮回话,晋叔佝偻着过来道:“咳咳……囡囡不许胡闹!”语罢,晋叔转身对阿姮杨广道:“一贯太货六铢钱便够了。”
阿姮已看明白,这晋叔是身患疾病急需钱财治病,而这小店生意有限难以支撑晋叔的治疗,这小女孩是想尽力为父亲攒点钱治病。
杨广也看明白了,正准备让独孤盛掏钱袋,阿姮却制止了杨广:“你们难得来江南,自然要我来进地主之谊。”看到阿姮如此坚持,杨广也只得由着阿姮。
于是阿姮向璇玑招招手,璇玑会意,从荷包里抓了一把金叶子给了晋叔。
晋叔从未见过这么多钱,摇摇晃晃不敢接,“公子!这可不敢!这香露不值这么多钱哪!咳咳……”
阿姮不好直接说捐钱给晋叔治病伤了他自尊,便委婉道:“不必客气,我们难得光临此锦香铺便是缘分。且我素来崇佛行善,便当是积德之福了。切勿推辞!”
“谢谢哥哥!谢谢哥哥!有这些钱爹爹的病就有得治了!”看到这么多钱,小女孩高兴地跳了起来,灵动大眼中泛起的泪花尽是感动与希望。
晋叔见阿姮如此善良坚持,只得眼中含泪、千恩万谢地收下:“多谢公子!多谢公子!谢公子救命之恩!小人只求公子留下姓名,也好让小人日后报恩哪!”
阿姮摇扇轻笑:“不必。你家香铺极好,务必好好经营。不必谢我,此钱得用才是福分。至于我的名字……”阿姮一顿,便道:“你不必知道,只需记住我是兰陵萧氏之人便足以。”阿姮心想,既是借着外祖母家的身份出来四处游历,也当还外祖母家萧梁皇室、兰陵萧氏一点恩情吧,且把这德行记在外祖母家头上。
阿姮望着晋叔一家三口的幸福笑颜不禁无比欣慰,却不知,身旁的杨广正在深情的凝望着她——世间如此纯真善良的女子,何其珍贵难得;我杨广何幸,今生有缘识得萧姮!
“咳咳……好……好……多谢萧公子!多谢萧公子!”晋叔一家自千恩万谢地送阿姮、杨广四人出了小店。
临走之前,小女孩天真烂漫地拉着阿姮的手笑道:“好哥哥!这亲手调制的香露可是只能送给你最爱的情人哦!拿好了!谢谢哥哥!谢谢!谢谢!”
与锦香铺的一家人别过之后,刚出了店铺门,阿姮便伸手把刚刚调制好的琼露凝香下意识地递给杨广:“独孤公子,我说的没错吧?高手在民间!平民百姓的智慧力量才是无穷的,可丝毫不逊于宫里的能工巧匠哦!咱们难得相聚江南,今日我便把咱们这共同调配的琼露凝香送给你做个纪念吧!”
杨广闻言十分欣喜,却向阿姮不忍道:“那这琼露凝香给了我,你又这么喜欢可怎么办?”
阿姮笑睨了杨广一眼:“那你独孤英可是小看我了!今日这一调,我可是记住了这香料配方,自然我以后会亲手调制啊。”
见阿姮如此自信,杨广只得收下这二人亲手调制的、无比珍贵的琼露凝香,拱手笑道:“今日我可是做一个吃软饭的了。多谢公主赏赐!”
“免礼。”阿姮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颇为得意。
这二人并肩走着,杨广突然望向阿姮暧昧半玩笑道:“公主,方才那小姑娘说,这亲手调制的香露可是只能送给最爱的情人的。你把这香露送给我,可是看上我了啊?”
听到杨广的玩笑,阿姮嗔了杨广一眼,面色绯红地激动道:“你可真自恋!谁看上你了呀!谁喜欢你啊!”
“是吗?没有的话公主为何如此激动啊?”杨广看到阿姮轻轻一逗就如此七情上面,十分欢欣雀跃。
“自恋!自恋!谁稀罕你啊!”阿姮又急得跺了跺脚,嘴上还是不肯松口。可阿姮一抬眼看到杨广含情脉脉的英俊容颜,却是脸颊实实酡红似醉,仿若此时天边的晚霞匀了半边天的胭脂抹在了阿姮的俏丽双颊上。
“哈哈……哈哈……是吗……公主你跑什么……是被我说中了吗……”
彼时,漫天绚烂的晚霞铺缀在建康的天空之上,暖暖的春日晚风轻轻拂过阿姮、杨广二人的年轻脸颊,串串银铃般的嬉笑打闹正是青春年少最纯美的乐章。
彼时,夕阳西下,彩霞漫天,春日暖暖的晚风吹拂得阿姮、杨广二人几乎欲醉。眼看着满城灯火渐上,万家微光,人声如沸,车马如流,正是最繁华清平的大陈太平盛世。
阿姮杨广还并肩漫步在建康街头,阿姮正好扭头看到街边的糕点店铺,且眼见着离钟山不远,便向杨广道:“独孤公子,中午咱也吃了那么多江南特色名菜了,不如咱们晚上换一种别样风味?”
见阿姮水灵的大眼睛轱辘轱辘转,杨广便知道阿姮已有打算,便笑道:“全听公主安排吩咐。”
阿姮一夹眼,便拉着杨广走进了街旁的糕点铺,共计买了数十样江南糕点——藕粉玉霜糖糕,猪油麻酥糖,龙须糖,芡实糕,八宝饭,龙游发糕,袜底酥,定胜糕,条头糕,桔红糕,梅花糕,蟹黄汤包,三丁包子,千层油糕,豆腐皮包子,扬州酱菜,翡翠烧麦,肴肉,烫干丝,虾籽馄饨,魁龙珠,绿杨春,羊乳酥酪……包好了之后放在镂金镶玉食盒里包好。另一边,阿姮又命璇玑去找了四匹快马,准备去钟山绝顶赏辉煌落日、俯瞰建康城繁华夜色。
万事备齐之后,阿姮、杨广、璇玑、独孤盛四人纵马到了钟山,经历一番攀爬,终于在落日余晖最好之时到了钟山之顶大爱敬寺。
四人在钟山绝顶大爱敬寺坐定,摆开数十道江南名点,俯瞰整个建康城、尽情欣赏建康的落日余晖。彼时夕阳西下,硕大的圆日缓缓从天际落下,落日金晖细细洒满整个天地,宛若给天地罩上绯红华衣。尤其在钟山绝顶上欣赏此盛世落日,最是无比壮美动人。
待璇玑和独孤盛把数十道江南名点摆开之后,四人坐定开始享用钟山绝顶的又一道江南美食盛宴。
“独孤公子,中午咱们品尝的是江南名菜,而晚上咱们品尝的可是江南名点。这江南菜肴名动天下,而这些点心更是我们江南饮食极其重要的组成部分。若是不品尝这些江南名点,便是枉来江南了。”看到铺满的江南名点,阿姮含笑向杨广介绍。
杨广看到如此多精致清丽的江南名点,不禁心动,“多谢公主!真真是江南不仅钟灵毓秀,连美食都无比水灵。”
阿姮见杨广如此喜欢,自然高兴:“那就尽情把这江南秀色融在口中吧。不过,你这次没品尝扬州早茶真是可惜了。下次有机会再下江南,可要去尝尝扬州早茶呢!正是我们江南一绝!”
“好!”杨广温暖含笑。
彼时阿姮杨广二人相对而坐,一边品尝着色香味俱全、清甜可口的江南名点,一边静静沐浴着落日金光。钟山乃建康城外的名山,因山顶常有紫云萦绕,又得名紫金山。钟山与后湖相依相望,山水城林浑然一体,龙盘虎踞,当年得诸葛亮“钟山龙蟠,石头虎踞,此帝王之宅也”的美誉。钟山诸多风物中,六朝佛寺最为兴盛。而诸多佛寺中,又以阿姮的曾外祖父梁武帝萧衍于公元520年普通元年在钟山绝顶修建的大爱敬寺最为宏丽辉煌。从此钟山绝顶大爱敬寺望去,整个建康城尽收眼底。此时沐浴着落日余晖,看着红日缓缓西沉,点点灯火慢慢缀上建康城中的千家万户,真真是道不尽的风流锦绣、太平繁华。
落日余晖中,阿姮与杨广并肩共同享用江南名点、观赏落日西沉。夕阳西下,在钟山绝顶的无比壮阔中,伴着远处七十余所建于钟山之上的南朝寺庙的钟磬铭声,连阿姮的声音都多了几分空旷:“独孤公子,咱们正坐在这钟山绝顶之上。于此钟山绝顶,正是建康最高处,全建康城一览无余。此大爱敬寺乃是我的先祖梁武帝所修建的江南名刹,于此钟山之巅冠绝其他梵宫刹宇。我的先祖梁武帝曾亲自登临此钟山绝顶大爱敬寺游览赋诗、昭明太子萧统和之,传为一时风流美谈。于此落日之时静看夕阳西下,静听杳杳寺院钟声,吞吐天地灵气,正是我建康、金陵绝胜之景。”
听着阿姮的柔声,杨广在温暖夕阳中凝睇阿姮的目光更加温暖温柔:“有你在,便是这世间最胜之景。钟山如何?大爱敬寺如何?建康又如何?”
沉沉夕阳中,阿姮回眸望向杨广,亦温柔而笑。二人伴着梵音钟声并肩静看夕阳缓缓西沉下天际、建康城中千家万户百姓慢慢点起荧荧灯火,此时无声胜有声,无边胜景,二人并肩相伴,便是这世间最美的温暖繁华。一念之间,也是沧海,也是桑田。
夕阳慢慢沉下,皎洁的明月缓缓从天际升起,与建康城中的百姓万家灯火互相呼应,晕染出世间最平凡而真实的美好。杨广望着脚下建康城的万家灯火,侧颜望向阿姮道:“不知公主可有何梦想?”
听到杨广的问题,阿姮烂漫而笑:“梦想?自然是有的啊,我希望父皇母后哥哥嫂嫂健康平安,我希望大陈国泰民安,我希望永无兵戈战事天下太平,我希望日后能与相爱的情郎子女相守一世!”说到自己的美好心愿,阿姮明亮的眼眸中愈发闪耀迷人。
看到阿姮的女儿情态,杨广宠溺而笑,却目光炯炯,“公主生长于皇家,贵为一国之公主,难道没有天下之志吗?”
阿姮闻言莞尔:“大陈国泰民安、天下和平永无兵戈烽火便是我的天下之志啊!而任何主君当政者能做到这一点,不就是天下为公的最大志向吗?我当然心存天下,不过,我虽贵为嫡长公主却不是太子,我的太子哥哥日后才是继承江山大统之人,这天下也不是我的责任。但是——”阿姮目光忽然变得坚韧刚毅,“但凡我的家国需要我,我自然责无旁贷。”
听到阿姮的幸福追求与家国理想,杨广深深认可颔首,便向阿姮道:“很好。那公主可想听听我的理想?”
阿姮望下二人脚下建康城中万家灯火繁华,认真道:“当然。”
得到阿姮的期许,杨广靠近阿姮一些,伸手豪迈指向钟山之下万里苍茫河山:“我的人生之志便是‘大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千古大业!我!但当然——”言及此处,杨广的万丈豪情便化成了绕指柔,深情地望向阿姮,“我自然也希望,与所爱之唯一人,一生一世,相守白头。没有了所爱的她,那我的千古大业便也没了意义。”
听到杨广的豪情万丈与万般柔情,阿姮一时有些痴住,竟一时说不出话来,便只是回眸深深地与杨广四目相望,仿佛要被他的墨玉俊眸深深地吸进去。
二人正深情互望,忽而烟花绽放的声音在天际响起。二人转头,正好看到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的百朵烟花竞相绽放在建康城上空,正是火树银花、光辉璀璨的奇幻胜景。伴着一响又一响的烟火盛放,正是满城烟花绽放盛世繁华,灿烂勾勒出此刻大陈江山无尽的太平繁荣、河山锦绣。
于此盛世华章中,远远望去,万仞钟山绝顶之上,阿姮与杨广在漫天烟火盛放的烟花夜幕下并肩玉立,遥望脚下建康城万家灯火繁华,宛若一对璧人。
看到此烟花盛宴,阿姮忽然想到明日正是父皇的五十大寿,这场烟花一定是为明日父皇寿辰准备的前奏。想到此处,阿姮不禁抚了抚自己的额头,完了,这下父皇母后又该满宫满城地找自己了,今晚回宫又得被“数落”一顿了。
看到阿姮抚额,杨广不禁笑道:“公主不好好欣赏这漫天烟花的太平繁华,怎么开始孤芳自赏了?”
听到杨广的打趣,阿姮心里正郁闷自己回宫该怎么交代,不禁又笑又气,便开始和杨广斗嘴:“独孤英,你怎么嘴那么碎!一点都不像北方的英武汉子!”
看到阿姮甚是郁闷,杨广便想着法子逗阿姮乐,忽然轻弹了一下阿姮的额头,大笑道:“那我便是江南忸怩姑娘又如何!反正今天白吃白喝靠公主养着四处吃喝玩乐一天了,脸也不要了!”
“你……独孤英!”看到杨广如此“油滑”,阿姮越发气笑,要追着杨广的额头也敲一下。可是那杨广身型高大、比阿姮高了近一个头,且武艺高强最是敏捷灵活,故阿姮死活追不到杨广、打不到杨广的额头,便气得团团转,追着杨广笑闹不止。
此时建康满城烟花繁华夜幕之下,钟山紫金绝顶之上,伴着阵阵古寺钟鸣和响响烟花盛放,这对少男少女的追逐嬉笑正是这青春芳华、盛世太平的最美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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