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局警务处的青木佳哉这段时间忙的焦头烂额,先是吴思华在法租界的爱多亚路乘坐汽车被人枪击,然后是极司菲尔路的矶部幸造大尉遇刺身亡,这让在他们面前说过大话的他不知道该将颜面往哪里放。

那些抗战分子就像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样,在各个地方派抗日传单,贴标语,搞突然袭击,绑架亲日分子,甚至暗杀日本军人。

宪兵队本部对这些抗战分子的行踪没有多少掌握,只能对青木佳哉施加很大压力,敦促他尽快破案。他每天都忙到很晚,试图寻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实际上他当然知道这些抗战分子就躲藏在租界里面,只不过他多次出面与工部局和公董局交涉,仍然没有什么效果。

矶部幸造一案发生在他有能力管辖到的英租界里面,此案关乎日本军人的性命,他自然亲力亲为,但在越界筑路负责执勤的红头阿三一问三不知,现场被破坏,连凶手的相貌都没人见过,想要破案可有点难度。

想他青木家族在日本可是当地颇负盛名的武士世家,自己年轻时就曾经获得剑道四段,后入日本外务警察讲习所,是日本第一代外务警官中的佼佼者之一,这是他上任工部局警务处的第一年,肯定想要一展身手。

区区几百个特务始终无法揪出,青木佳哉大发雷霆,决定从枪支管理上寻找突破口,命令手下的巡捕在全境搜查,只要发现有私藏枪支者一律按抗日分子处理,悉数逮捕。

不过他的手暂时还无法伸进法租界,公董局表面上虽然也极力配合他们,实际上却不怎么上心,除了抓到一些无关痛痒的人员以外,暂时对抗战分子一无所获。

他目前能想到能帮到他的人,几乎没有,那个郑坚忠虽然名字改得不错,连他这个日本人都知道那名字的意思听起来就是真正的坚决忠诚于大日本。

可这个人做个商人还行,政治上几乎没什么建树,压根就不懂得如何管制叛乱分子,只能放任他们猖獗活动,而伪政府除了发展一些见不得光的商业,对社会治安却毫无办法。

还有那个吴思华,名叫思华,却又姓吴,摆明了就是要彻底地忘记自己是个华人,一心一意想要做狗,实在很让他瞧不起。

这人根本就没什么本事,手底下养着一群饭桶,明明十几个人保护着,身上都带了枪,汽车还是防弹的,愣是一枪都不敢向那几个叛乱分子放,灰溜溜地就逃了。

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对华特别委员会”这个特务机关。通过拜会了他们的长官后,青木佳哉知道土肥原机关长有了应对措施,他们决定说服陈少川出山,利用他来对付中国人。

这个陈少川虽说年纪大,但是资格很老,由他出面成立华中政府,率先稳定社会治安,应该会收到理想的效果,而且看起来土肥原机关长的这个计划确实很完美。

与此同时,宪兵队本部也派出了一些日本兵,加强了在越界筑路地段的巡逻,一旦发现了疑似人员,即抓回去审问。

作为青木佳哉这个级别的人,做的事情当然肯定跟李驯他们不太一样,他的对手是上海全部的抗战分子,他想要尽快摧毁潜伏在租界里的重庆特务机关。

第二行动大队二组的李驯等人自从在极司菲尔路一击成功之后,暂时没有展开下一步的行动,三人连续几日都没有出去,正在等待着这阵风头过去。

李驯见莫忱仍然还是继续到学校里去上课,想到许久也没有见到孟茗钰,在莫忱前来看望他们的时候,随口提到说:“莫大哥,你最近课程紧张吗?学习怎么样了?”

莫忱说:“还好,功课落下不少,正在加紧补习。”

李驯想既然莫忱天天在外面跑都没事,应该暂时是不会有什么危险了,他说:“要不我也和你一起到学校去听听课,好久没出去走动过,外面应该查的不严了吧?”

莫忱听他此话,心头一紧,问:“李兄,莫非你也想学点知识?法政学院确实不错,每年都能培养出很多法律界和新闻界的人才啊!”

李驯当然不是想去学习,他的这点小心思其他两人都能看穿,唯独莫忱过虑了,总觉得他是想监视自己。

“不是,我就是想解解闷,就眼前的局势,读书能有什么用,国家不国,战争胶着,我就是没事干!”

李驯这么一说,莫忱更是怀疑他的动机,此时如果自己非要反对,岂不是欲盖弥彰。

莫忱说:“也好,那李兄你就跟我一起到学校去吧,如若有事也能尽早传达到位。”

说罢,李驯跟着莫忱一起出门,他俩已经很久没有独处了,李驯问:“莫大哥,你其实是想利用学生这层身份,来掩护我们的每一次行动吧?”

这个问题虽然问得很傻,不过为了解开心头的心结,他想测测莫忱的反应。

莫忱看了看他,笑着说:“本人确实是想学点知识,不过我们身份特殊,在学校里我从来不与别人交往,要说我去上学对我们的行动有没帮助,我看也许多少有一些吧。”

“如果有人问我你都在干些什么,我该如何回答?”

莫忱没想到李驯这么直接,他愣了一下,说:“你就照实了说!”

“那你就不怕我出卖你?”

李驯故意看着莫忱,莫忱与他对视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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