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天,英国约翰庄园礼堂,芳静穿上了婚纱,白色的,很美,她每走一步,长长的裙,总要留下水的波纹。很多人向她投来祝福的眼神,许多人都面带微笑的惊叹新娘的美丽,芳静不失礼节的露出微笑,两排洁白的牙是那样可爱,甜甜的两处酒窝又是这样的摄人心魄。

是的,芳静,这个二十七岁婷婷玉立的姑娘,今天,有权利去想去做她向往的一切,她今天要结婚了,结婚的这天将是她人生中最难以忘怀,刻骨铭心,幸福满满的日子,她抑制不住自己的幸福,笑了,她看向教堂外的景色,碧绿色的草地流泻在脚下,蓝蓝的天包裹着几朵白白的云,红红的地毯连接着天地,灿烂的阳光照着毯子越发鲜艳夺目。

“现在,只需要他来,只需要他牵着我的手,我就可以成为他的新娘,成为他的妻子,成为他的另一半。”这是芳静此刻最期盼的。

她等了好久,大家等了好久,没有见到他的身影,芳静有些生气但很快原谅了他,虽然有一会儿怪他连自己的婚礼大事都迟到,但转念一想到他对自己的百般温柔和体贴,她不再生气,她轻轻地说:“下不为例。”

约翰教父来到了,他的表情看上去没有表情,不过,他一向这样,见怪不怪了,他走到芳静面前,眼睛蓦然红润了,芳静的心一下子像被针刺了一下疼痛难忍,“芳静小姐,华阳出事了,他……”她只听清楚了这一句话,后面的,一句话都听不见了,她要去找他,“你这个坏蛋。”她在心里骂着他,你去哪了啊?她跑了起来,雪白的裙子像迎风的旗子起劲儿的动着,跳着,飞舞着,白色的高跟鞋踏过红色的地毯留下均匀的浅浅的凹槽,白色的耳钉坠静静抚摸着她清丽芳香的侧脸,“华阳,你答应要娶我,你不要说谎,可以吗?不要让我伤心和难过。”

芳静,跑出了教堂,许多人怕她出事,一起寻了过来,芳静绝望了,她四下里张望找不到平日里那个开朗乐观的大男孩,“华阳!华阳!”没有人应她。“华阳!华阳!”依旧没有人应她。“华阳,你个混蛋!你出来啊!”她哭着,大声喊着。一阵暖风吹来,带走了新娘头上的婚纱。

约翰教父轻轻捡了起来,把那顶婚纱放在了那件白色衣服上。“芳静小姐。”约翰教父轻轻唤她,芳静带着泪眼,看到了熟悉亲切的东西――白色的海军装,她一把夺了过来,把那件衣服使劲往鼻尖凑,没错,是他,是他的衣服,有海的味道,有蓝天的味道,有他的味道。“约翰,你告诉我,他在哪?”约翰低下了头,“你们告诉我,我的丈夫在哪儿啊?!”她大声地说,众人都低下了头。

“你们都是骗子,你们不告诉我他在哪,你们都是骗子。”芳静把那件衣服握得更紧了,咸咸的泪染湿了那件衣。

(一)白色的他

泪模模糊糊的,让她看见了一对影子,慢慢的视线不再模糊了。原来是自己和他。

那天,华阳从部队休假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她,她当时正在午睡,听见他的声音,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母亲惊慌失措,大喊:“成何体统,丫头!”她不管,她喜欢他,她爱他,她就爱明显地表现这份爱,她快速地穿好衣服,跑了出来。母亲在后面追她:“让华阳进来吃顿饭你再和他出去走走。”芳静转过身,给母亲一个怪笑:“不要你管。”

门外,那个一米八五的大个子,站在离她五米远的地方,那身纯白色的海军正装,在阳光的照耀下,发着光。

芳静睁大了眼睛:“喂,你知道吗?你在发光哎。”

他笑了,浓浓的眉毛舒展开了,双眼皮的眼睛里有含笑的花朵,敦厚的嘴唇有着说不完的幸福。

“敬礼!”他突然大喊。

芳静,猝不及防,吓了一大跳,正要怪他。

“芳静公主,海军中尉宋华阳因有国家公务,不能时时刻刻守在你的身边,对此事,我负有全责,你要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请指示!”

芳静一听,噗嗤笑了,“这么庄重的吗?”“是的,请指示!”华阳的声音又大又响亮,引来了路人的围观。芳静站在那里,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那你听着,我现在是你的长官,我命令你不要大声说话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华阳大喊。

“不要大声说话。”芳静重审了一遍。

“是!保证完成任务!”华阳大喊。

“你不要讲话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这一男一女的对话把旁边的路人逗笑了。

芳静听到笑声,有些不乐意了,心想,我的男人你们也要笑,随即跑了起来,到了华阳的跟前,一跳,华阳顺手像拿了一把伞一样将芳静扛在了肩头,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让旁边的路人叹为观止,纷纷鼓掌,“这小伙子,了不起,厉害厉害啊。”芳静听着这些话,满意极了。“现在,我命令你向前出发。”“是!保证完成任务!”

那天,芳静玩得很开心,先前许多无聊的场所因为有了他,突然变得生动活泼起来。

(二)孤独者

芳静看着白色的海军装,发现自己成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孤独者,从此以后,她将以一个孤独者的身份活在人世间了,现实,你太无情,太残忍,太残酷。你不给我预言,不告诉我结果,一切都是悄无声息的来,无声无息的去,很多次,我害怕幸福里的美好,担心有一天,我不好好抓住,幸福的影子就会溜走,所以我总是努力地认真地牵住你的手,不曾丝毫懈怠,可是,上帝,还是乐意捉弄我,不让我好好和你在一起,我只想珍惜我所爱的人,有错吗?我只想证明我很爱他,有错吗?我只想告诉自己,我多么重视这份感情,有错吗?我不明白,不明白……

华阳,你答应过我,要娶我的,这也是我和你的约定不是吗?

(三)那年冬天,那时北京,你和我的愿望

华阳入伍之后的第二次见面,是冬天,记得那日北京下了一场稀罕的大雪,芳静起床的时候擦了一下窗玻璃,只见地上,屋檐上,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是厚厚的积雪。

“下雪了!下雪了!”她喊着,没穿上羽绒服她便跑了出来,母亲叫喊着:“疯丫头,想冻坏不成!”“我乐意呀。”她大笑大嚷着跑出。抓起一把又一把纯白的雪,感受着一种最原始的人和自然相融的感觉。她自娱自乐的做雪人,自言自语的说着话,自然而然的想到华阳。“要是他今天也在,就好了。”

她玩了一阵,母亲叫她吃饭,她静静地吃完。

“芳静,今天华阳找过你,我说你还没起,他嘱咐我让你吃了早饭,再告诉你这件事。”

“不是说,他要明年夏天才能回来吗?”

“华阳没多说,你自己去问他吧。”母亲的回答平静又认真。

芳静忽的站起来,“他真回来了?!”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匆忙地找衣服换衣服,仔细的洗脸刷牙,梳理头发,她从一个生活随意的人一下子变成了生活精致的人。

这次,是她找到了他,见到彼此的第一眼,两人没有动作,在用眼神交流,彼此瞧着对方的眉毛,嘴唇,眼睛,脸颊,发丝,所有的对方上的一切。

“华阳,你变黑了,好难看。”芳静微笑着对华阳说。

“你变得更漂亮了。”华阳笑着。

“你不再像大学时代那样柔弱了,你像个男人了。”她继续说。

“你还是我喜欢的老样子。”他回答。

静止五秒,有东风,吹落槐树枝丫间满满的白色,它们徐徐地飘落,好像昨夜的雪,又有了生命,快活的飘飞起来,如梦似幻。

五秒之后,她跑向了他,脚步催促着积雪叫着号角,他们相拥。

之后,华阳带她去吃了火锅,她爱吃,华阳总说,她是个川妹子,吃相像,骨子里的性格像。她顶嘴,还不是因为你才变这样。

“你想去哪里?”他问她。

“不想去景山公园,不想去颐和园,不想去故宫,因为去了许多许多次了。”她说。

华阳皱着眉头,似乎在认真的思考,过了一会儿,他真诚地说:“想好了,就去那里。”

“哪里?”芳静问着。

“就是那里。”他神秘地说。

“告诉我,不然,我可要动手了。”芳静喊着。

“你猜吧。”他说着跑了出来。

一个女生一个男生在白色的海洋里追逐着,像嬉笑打闹的孩子,恋爱中的人总会这样,会有回归纯真的本能,这是爱情赐予情感最珍贵的礼物。

“这就是你所说的地方?”芳静脸上期待的表情消失了。

“是的,就是这里。”

“你来天坛干什么?我说过不来故宫的。”芳静有些生气。

“对啊,没有来故宫,这里是天坛嘛。”他坏笑。

芳静想生气。但他听见他的话。

“真美,特别是少有人的时候,北京天坛,是最神圣的地方,每每下雪,总有有心的人会来这里拜一拜,许几个愿望,雪,总是以祥瑞著称,白色给天坛一抹纯洁,在短暂的白色世界里,我们都是上帝的孩子。”

“那,我们许几个愿望吧。”

他没有说话,静静望向她点一下头,双手合十,微微颔首,虔诚的弯腰,轻轻地闭上眼睛,这是华阳留给芳静的一处印象。他的所有外貌像在画中清晰的描绘出来,这样一个虔诚的男孩,她很爱他。

她学着他的样子,双手合十,微微颔首,虔诚地弯腰,轻轻地闭上眼睛。与她并排着许下各自的愿望。

天坛,两个人,纯白色的积雪,连接在了一起,他们都变得有感情,富于鲜活。

“你许下几个愿望。”过了许久,她睁开眼睛看向他。

“一个。许给你的。”他回答。

“什么愿望?”她追问。

“傻姑娘,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他走向她,用强壮的大手轻轻抬起行将掉落的白围巾,给她轻轻规整地遮盖住半张脸。

“好的,我也许了一个愿望,等它实现了,我再告诉你吧。”她揽着他的脖子,轻轻踮起脚尖,吻了他。

(四)选择

“你要待多久?”芳静想起了这件事。

“一周。”他说。

“不是说明年夏天回来吗?”芳静问。

“临时有了一些变动。”华阳一边说,一边停下了脚步。

芳静沉默了,她在听他的解释。

“明年,我不回来了。”他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芳静眼里满是惊讶和伤痕。

“上面下来文件,要派遣维和部队前往叙利亚。”他说。

“然后,你被指派去了,对吗?”芳静含着泪,微笑着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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