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祠堂大门就被族长推开了。

宛南正跪在蒲团上,给列祖列宗们上香,听到声音,便回头看去。

族长冲她招招手,说:“过来。”

宛南便走过去:“族长,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族长叹气,说:“昨晚发大水,南边被淹了,你家塌了一半,恐怕是住不了人了。”

宛南点点头,神情平静。

族长诧异的看着她,惊讶于她的镇定,随后又想起,这丫头说的南边聚水的话,顿觉非常惊奇。

族长又说:“今天便是你们守灵的最后一天了吧?”

宛南点头。

族长顺口便说:“那你一会等雨停了,便回家看看,看还有没有东西能收拾一下,带着弟弟搬到你大伯家去吧。”

族长这么一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宛南姐弟俩跟着堂伯过日子,仿佛天经地义。

宛南也没说什么,她很感激族长亲自来通知她,于是点点头:“宛南知道了,谢谢族长。”

族长摆摆手,带着斗笠边往外走边道:“一家人谢什么,我也是顺路。”

宛南看着族长走远后,又抬头看了看雨势,瓢泼大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此时已经是烟雨蒙蒙,门外一片残花断枝。

弟弟打着呵欠走过来,问姐姐:“姐,族长刚才说什么呀?”

宛南随便套一双布鞋,随手拿起一个斗笠,水都淹到村子里来了,雨鞋也不顶用了。

宛南对弟弟说:“哦,他说我们家屋子塌掉了。”

弟弟停下揉眼睛的小手,看着宛南,一脸错愕。

还真塌了!

弟弟嘴一憋,马上要哭出来了。

宛南指了指他:“家里就你一个男人了,你再哭的话像什么样子。”

弟弟表情一僵,嘴巴依旧扁着,眼眶红红的,但是看着宛南的目光中透出倔强,憋了半天,硬是把眼泪给憋回去了。

看着弟弟可怜兮兮的表情,宛南声音温柔下来,她伸手揉揉弟弟的头,说:“姐姐去家里拿点东西,小南一个人在这里给父亲守灵,能做到吗?”

弟弟吸了吸鼻子,点点头,哽咽着吐出一个字:“能。”

“真棒。”宛南赞许的给弟弟比了个大拇指,带上斗笠出门了。

看着姐姐的身影渐行渐远后,勋南急急忙忙把大门关上,然后双手捂住眼睛。

把眼睛捂住后,就没人能看见他哭了。

南坳地势不高,山洪又刚好从南边过来,整个南坳都淹没在水里,看不到昔日的景象。

越往南走,水位越深,等走到自家门口的时候,水已经淹没到大腿的位置了。

族长带领着村里的叔伯们,正在南坳周围查看水患情况。

南坳因是旱地,不宜种植水稻,大多是用来种植果树,以及搭建畜栏,少数用来修建先人风水。

这次山洪还不算猛烈,果园只是折损了部分树苗,部分低矮的橘子树也被冲断了部分,大部分成熟的果树都无碍,只是牲畜却是被冲散了,大家正手忙脚乱的四处寻找走失的猪牛。

宛南来到自家门口的时候,唯一没有倒塌的那半间屋子顶上,竟然蹲了一排母鸡。

宛南看了,简直哭笑不得。

邻居家也有被水淹的,但是屋子坚固,没有倒塌,只是瓦片被风刮掉不少,正在商量着修补。

宛南涉水而入,来到屋子里,解下麻绳,把自己提前打包好的东西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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