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梅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昨晚实在尴尬,她催着楚茗赶快调出她身上的香。
她将那浴桶以花锉刀,锉下一寸见方的小木料来,放进陶锅中,倒入豆浆蒸煮。
如今那淡淡的香气弥散在空中,十分怡人。正到了紧要关头,她着实走不开。
她忙叫:“阿月,过来看着火,听表哥的吩咐行事。”
说着水梅疏顾不得收拾齐整,抹了一把汗,戴上面幕就要去开门。门外已经叫得更急了:“快点出来!别躲着!”
水梅疏刚要转过照壁,不知妹妹从哪儿钻出来了,一把拽住了她:“姐姐,不要开!”
水梅疏看她的模样,吃了一惊。她叹气道:“阿月,说吧,这次又跟谁家打架了?”她伸手摸了摸妹妹的脸,虽然蹭了不少灰,但是没有破皮儿。
水霜月拉着她:“不要开!他们活该挨打!”
水梅疏看她的神情,与往日不太相同,心中一沉,问她:“你把谁打了?打成什么样了?”
水霜月溜了一眼正房,说:“姐姐,他们嘴里不干不净,差我教训!”
水梅疏见门外催得越急,又问不出什么来,便一指头戳在妹妹脑门上:“回来再跟你理会。”
水梅疏推开了妹妹,打开了门栓,一下子涌进四五个人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小男孩儿,各个衣衫不整鼻青脸肿。
水梅疏一望可知,她心中也十分忧愁,自从父兄失踪,她再赔不起别家孩子的药钱。告诉过妹妹,打架万不可再下狠手了,今日她为什么又故态复萌了。
“阿梅!你看看,阿月把二顺子打成什么样了!鼻血流的刚止住!”
“阿梅,你也管管她啊!”“就是,整个百花村的小霸王!”“女孩子家,下手太狠了!”
水梅疏只觉被吵的脑壳疼,她问妹妹:“是你打的么?”
水霜月抬起头,狠狠瞪着那些小男孩儿。那些小男孩儿,瞬间都缩了脖子,躲在他们父母身后不敢开口。
见状,隔壁的冯大媳妇立刻尖声骂道:“有爹生没娘养的货!把我心肝儿子的一颗牙都打掉了!下作的小贱妇,养了疯狗一样的野种妹妹!”
她这话太难听了。乡邻们本来是来论理的,听了她这话不由都静默了一瞬。
水霜月立刻像只小牛犊一样冲过来,一头顶在冯大媳妇肚子上,顶的她后退几步,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昨天王管事惊马伤到了腰还没好。坐在地上,她现在不用抹二斤粉,脸色都煞白,说不出话来了。
水梅疏没想到妹妹这么鲁,她忙高声叫:“阿月!不要动手!”
水霜月扭头看着姐姐,说:“我是用头,没动手!”她又盯着那几个男孩儿,抡了抡拳头,那几个男孩儿吓得一抖。尤其是冯大媳妇家的小儿子富宝,干脆就咧开嘴哭了,露出豁牙就更丑了。
水霜月皱眉:“哭什么?再哭我……”
“你怎样?”水梅疏板着脸看她。妹妹从小就是这个脾气,成天调皮捣蛋,仗着力气大,惹是生非。
如今人家大人在跟前,她还这样,不管教不行了。
水霜月看着姐姐,哼了一声,并不肯认错。她道:“姐姐,他们四五个人打我一个,打不过我就来找你告状。我没有错,错的是他们!”
水梅疏一听,也愣了。那四五个小孩儿都瑟缩着脖子,没有反驳。
水梅疏忙伸手去拉妹妹,却听她嗬的一声吃痛了。她卷起妹妹的胳膊来,只见上面好大一块黑青,都肿了起来。
水梅疏心中一酸,她抬头看着那些乡邻道:“诸位可听到了?我妹妹不过长得高一些,到底是一个小女孩儿。这些男孩子,哪一个不比她身子壮?合伙欺负她,没有如愿,还来找我讨公道?你们是不是欺人太甚?”
那些乡邻听水梅疏竟不认错,一下子又开始七嘴八舌地分辨。“不管怎么着,血流满面的是我儿子!”
“对!谁知道当时怎么回事儿?怎么全听这丫头说了?”还有催儿子的:“哑巴了?快点儿说她怎么欺负你的!”
这乱哄哄一团中,却听有人冷冷道:“你们家孩子都认错不敢开口了,你们还强词夺理?可是看水家男人不在,就来欺负小姑娘了?”
水梅疏忙回身,楚茗穿着藏蓝长袍站在门口。夏日明亮的阳光下,越发显得他面如冠玉俊逸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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