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无法诠释人与人相遇、相知、相交的底蕴和玄机,人们便认同且袭用了从禅语中拈出的那个字——缘。”
过了年初六,就开学了。天空灰蒙蒙的,路旁的桐树杨树,还是光秃秃的,萧索一片,街上笼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路边,几个孩子在欢快地放着小烟花;有个人在对面,靠墙站着,身形瘦高,即使裹着有些宽大的墨蓝色校服,仍能显出几分娉婷来,是个女生。走近了看,女生梳着乌黑的齐耳短发,长眉入鬓,鼻梁上架着一副近视眼镜,红唇紧抿。她的脸色虽苍白,两颊却又有一层薄薄的红晕,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太冷给冻成这样的。
这女生便是周徵言。
站了一会儿,她看到那几个孩子终于将烟花放完了,呼出了一口白气,迅速错身走过去,她不喜欢闻那些烟味。
校园里,已经有了些人声。毕业班总是比低年级开学早,所以就连寒假也会少上那么几天。大半个月没见,同学们都是嘻嘻哈哈的,相互寒暄了一番,在各自的座位上落座。这一届的学生,原来有一百三十多个人,会考后,只剩下了64个;放寒假时根据成绩进行了一次分班,前30名分在了2班,后面的都在1班——班里一下子空出来一大半的空位,好些人都是一人坐一张桌子。
周徵言的新座位在第一排,中间靠左。这回,她还有个同桌,叫宋文静,是她姑姑的小姑子,熟人——让她多少觉得庆幸。回头望望,总觉得人比以前光鲜了好些,似乎也多少圆润了一些?周徵言微讶得一挑长眉,再一想,她就低头抿嘴笑了,脸颊上一对酒窝乍现:这可是刚刚过完年哪,好吃好喝的,谁能不胖?而且,过年就该穿新衣服呀!
再次抬头望望,同学们仍有三三两两在说小话的,虽然和大部分同学都不是太熟悉,但在她眼里,同学们还是一样的精力旺盛,一样的意气风发,嗯,很好。不过,看着他们和自己一样懒散的坐姿,她就知道,即使提前开了学,那学习的心,也多少没有收回来。
一周后的体育小测验,再次验证了她的猜想。二班的立定跳成绩,不忍直视,她更惨,只跳了一米六,垫底也垫得惨不忍睹。
一向温柔可亲的班主任姜老师也终于坐不住了,娟秀的脸上一派气急败坏:“这都过了一星期啦,一星期啦,心还没收回来?你瞧瞧你们跳得这是啥?这成绩能拿10分吗?我看你们全是过年吃大肥肉吃的,都跳不动了!”
哈哈,吃大肥肉吃的,“哄”的一声,全班都笑了。
......大肥肉表示自己很冤枉。
周徵言明知不该笑,还是忍不住跟着同学们憋笑了一阵。
姜老师看着他们嘻嘻哈哈,笑的肆无忌惮的样子,不禁有些恨恨的想:你们还是不思悔改,很好。
她推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素手微微一挥:“二班全体都有,绕操场跑,五圈!慢着点跑!”
额,两千米,好吧,自己还是能坚持的吧,周徵言心想,刚想和宋文静庆幸一下,听到他们的姜老师在后面又凉凉地加了一句:“明天开始,晨操也要加两千米!”
好吧,刚才真不该笑的。可有时随大流的感觉,竟也不错。周徵言这样想着,努力提气跟着队伍慢慢的跑。只是他们班的队形看上去,多少有些拖拉,也有些松散。
倏忽间已半月,到了阳春三月里。同学们都换了稍微薄些的衣服,校园里杨柳也隐约笼了层绿雾了,可晨操时还是感觉一样的寒气凛冽,时不时就有大雾出现,吸一口气,冷意侵入肺腑,仿佛天地间都是霜霰般清新的味道。
3月17日这天,无风,晴好。
中午放了学,出了校门,远远的就望见石桥上站着好些人,三三两两的抱团,指指点点,不知在议论着什么。周徵言回家要经过那座石桥,她并不关心那帮人在做什么,只是微低了头,想从人群间穿过去。
这时,不知是谁说了声:“今年这桃花开得蛮早的呀。”
闻言、驻步、翘首、南望。
果然,路南果园里的那些桃花,不知何时,已开满了枝桠。远远望去,粉红遍野,灿烂似锦,竟是云蒸霞蔚的一番美景。周徵言这人的词汇不是太丰富,看到那片粉红,只能想起一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她当下心里就是一动,琢磨着自己若是得了空,就去那桃园看看罢,或赏赏桃花、画幅画什么的,方不辜负那点香美红白。毕竟,这几年,似这桃花绚烂般值得留念的好景,可着实不多。
这么想着,原地默站了一会儿,她踏上了回家的路,那裹着校服的背影,看上去却有点单薄,竟隐隐透出一份落寞来。
回去的路上,周徵言的心就有些不平静,甚至于,她有些神经质地想:这场雪,不会预示着要发生点什么事儿吧?
次日上午,在教室上课的时候,冷意一阵接一阵袭来,周徵言觉得脚都要冻的快麻木了,早上来学时明明并没有这么冷的。好容易等到第二节下课,狠狠跺了会儿脚,觉得身上暖和些了,她才踱到走廊上去透气。没成想天地间竟有雪花飞舞,飘飘扬扬的,漫天飞旋。看着下的不算大,但整个校园都已薄薄地裹上了一层素雪。
望着眼前的一片素白,想起自己把那件厚毛衣脱下来的时候,母亲还在耳旁碎碎念:“人都说春捂秋冻,这三月里还会有桃花雪呢!你多捂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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